安流萤看着地上的封识剑,怒道:“老实点,听金暮晨。你要是再嘚瑟,我就把你真的戳在粪坑里,不信你试试。”
“你这女娃娃是谁?”鬼剑魂格外的不满,但是他发现对面的是朔岚剑,他还真不敢硬碰硬。
“她是地府阴君啊!阴君都换了好几届了。”延真有些不忍直视。
安流萤可是比前几任阴君残暴多了,她可谓是鬼界阴君第一人,前面的阴君再厉害也是没人能真的镇平鬼界八荒,但是眼前这个女阴君可是真的做到了,要是鬼剑魂真的小觑安流萤,可能下场会十分的惨。
“一个女娃娃也敢小觑老夫,真是活的不耐烦了。”鬼剑魂继续摇摆。
延真捂脸,道:“老鬼,别怪我没提醒你,她可是有史以来最最残暴的阴君,比你想的可是要恐怖的多。”
话音刚落,延真就看见安流萤一剑挥了过来,就将封识剑又钉在了地上,而且被他用法力插入的还要深上三分。那声音听得好像是鬼剑魂骨头断了一样,延真背后一抖,果断站在一边围观看戏。
“金暮晨,拿剑。阵法要破了。”安流萤转头看着四周开始松动的五方石碑,微微吸了口气。
金暮晨握住了封识剑,随后便是感觉到手中的剑具有很强的自我意识,根本不是他能轻而易举控制住的,他微微敛起眼眸,用力压住了封识剑,随后暗暗的使用了自己的能力,千家传承的能力他谁都没有说过,也从未用过,但是眼前这把封识剑,迫使他不得不用。眼下的境况容不得再出什么乱子。
“你这小子竟然还有这能力?”鬼剑魂诧异出声。
延真侧目看着金暮晨的右手已经散发着淡淡的金色光芒,苏景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他一直知道这一世金暮晨的身上藏着很多东西,也背负着很多东西,他没有之前的轻松与欢快,苏景十分清楚绝对是因为他身上的压力。金暮晨是一个十分的严谨的人,对待事情的态度更是一丝不苟,而这一世想起来所有的一切之后,他就发现了金暮晨的问题。但是金暮晨不说,他们也没有任何的办法。
“还是专注一些好,你总不想自己和我们一起埋在这堆冤魂的黄沙下吧?”金暮晨低声道。
“你这小子。”鬼剑魂感叹了一句,安流萤的目光冷然的斜了过来,鬼剑魂瞬间没声儿。
“臭小子,那五方石碑,你一会儿记得收下。”鬼剑魂突然出声嘱咐道。
“有何用?”金暮晨道。
“与你有用就是了。”鬼剑魂的剑身有些颤抖,像是因为浓重的战意而激动着。
“我不会收。”金暮晨皱眉。
“有本鬼剑在,你担心什么?”鬼剑嘚瑟。
“那就拜托了。”金暮晨丝毫不介意自己恭维一下这个臭屁的鬼剑魂。
苏景担心的看着安流萤,随后扭头道:“延真,这么多冤魂要是都出来,有没有东西镇压会怎么样?”
“这还用说?你没听说过地府以前没有阴君管理的时候是什么样吗?各方混战啊,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混乱无序,祸害一方。”延真白眼翻得很欢快。
“这些冤魂,流萤怎么可能杀得尽?怎么办啊?”苏景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团团的转。
“超度啊!这些不都是常识吗?”延真无语。
“苏景这是关心则乱。”宋云州坐在一边无奈道。
“琴琴琴——”苏景攘着延真道。
“你弹琴?”延真诧异。
“屁话,我不弹,要琴干嘛?”苏景特别焦躁。
“给给给。”延真将袖中的琴给甩了出来。
这是安流萤当年为宋云州寻得琴,只是终究没有送出去,现在在苏景手中也算是物尽其用,延真这样安慰着自己。
宋云州看着那琴微微酸涩了一下,随后抬手将延真身上的长笛给扯了下来。
“你们这一个二个,全是强盗。”延真愤怒。
宋云州倒是不在意延真的话,试了试那长笛,随后看了一眼已经破除阵眼而冲出来的冤魂。
琴声起,安魂鸣。
风萧萧,声依依。
素衣扬,笛声和。
苏景十指在琴弦上游走,姿态翩然,琴技高超,余音绕梁,不绝于耳,周围的尘埃似乎都在降落。原本烈烈的风声,鬼魂的躁动似乎都在一瞬间被抚平。
思荻惊叹的看着手弄长琴的苏景,有些痴然的叹道:“这琴声,不属于人间之声。”
冷月呆滞的看着那边弄琴的苏景,迟迟无法回神,那声音似乎源于心灵而发,带着一种安详与和平,宁静与自然,贴生于空气,于流水,于烟雾,于天边云彩淡淡。是一种生命的姿态,寂静无声,但是无声中似乎处处有声。心中的仇恨,心中的哀怨,心中的浮躁,心中的执着,都在这长起长落的琴音中一点点的被抚平。
安流萤听闻琴音竟然一瞬间顿住了身体,她站在原地回头看着低头认真抚琴的苏景,忽然觉得自己似乎真的错过了很多。都说上生星君就是个纨绔,都说上生是个不学无术,仗着天赋就整天惹事生非的小混蛋。都说他什么都不懂,就懂怎么祸害别人,坑队友。但是世人皆醉,唯他独醒。不求遇知音,不求皆秋色,不负稚子心。谁说他不懂呢?
延真也算是有见识的人,以前他也是听过苏景的琴声的,只是这一次的琴声似乎哪里有些不一样,一时间也说不出来,似乎多了一些柔和的味道,缠绵的味道,比以往更加的心如止水,比从前也更加的成熟与平静。似乎苏景真的在他们看不见的时候,长大了。
是的。
延真觉得这琴声唯一带来的消息就是,苏景已经长大了。
这样的声音海纳百川,这样的声音滋润万物,这样的声音抚平创伤。只有真正心怀博爱,心怀纯善,心怀纯真,心怀纯美的人才能弹得出。
延真看着宋云州放下了手中的长笛,转头看着延真,眼角竟然是带上了一分释然。
“真的不愧是天命之人。”宋云州叹道。
“是啊,这样的人,千万年也不一定会有一个。”延真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