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暮晨转头眯起眸子看着甫宁,安流萤轻轻哼了一下,随后笑着道:“这就要问问你的人了。你问问他那一箭射在了哪里。”
“甫宁。”
“少主,我是真的没注意到,那个时候就是一时手滑,然后那箭不偏不倚的就射中了上次苏景射着地方。”
苏景嘿嘿一笑,“那她的手应该也不至于废了吧?”
“如果是男人的话,不会。只不过是个残疾罢了,但是如果是个女人,而且出生的时候本就先天不足,那么这两箭叠加在一起的效果,能毁了她的一只手,这辈子都别想再抓什么东西了。”
安流萤拾起了桌子上的书,嘴角依旧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但是在这一刻,甫宁却是觉得心里冰凉冰凉的。
“先天不足?”
苏景转头盯着安流萤,想要从她的眼睛中看到其他的消息,但是他发现他看不透那双眼睛,尤其是在这种考验智力的时候。简直是欺人太甚!!!
“不用看了。苏景,就你那三脚猫的医术,看穿也看不出来先天不足的。”
安流萤丝毫没有打击自家男友的自觉,苏景苦着一张脸,最后扭过头。
金暮晨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伸手将他搭在他肩上的胳膊卸了下去。
“你们不是要去看热闹吗?还不去?一会儿可就没有了。”
安流萤轻佻的瞅了几人一眼,宋云州就一脸懵逼的被苏景和金暮晨带去看热闹了。
安流萤无奈的摇了摇头,转头望着隔着水塘,正趴在书房桌案上沉沉睡着的延真,低头思索了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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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凝的院子里正是一派热闹,闻若侯难得脸色极其难看的坐在一处,微微眯起了锋利的眼睛,吊看着肖凝。
思荻勉强给青柳止了血,地上艳丽的血迹和断肢看的趴在一边的廷彦胃中忍不住翻滚起来。
肖凝的右臂上白色的绷带渗出了血迹,面色发白,嘴唇紧抿。
金暮晨转头看着苏景,低语道:“看样子她的手比没有完全断啊,单靠左手怎么可能砍下一个人的手臂呢?”
苏景眯起眼睛,轻轻的嗯了一声,脑子里却是思绪涌动。
宋云州伸手指道:“你看她的左手腕,还有右手手肘。”
苏景跟着声音朝着肖凝的左手腕处看去,右手手肘以一种奇怪的姿势保持在一侧。金暮晨不懂到底有什么区别,苏景却是见过的。
“是有人帮她接骨了,而且整个骨头的位置全部错位,以一种新的连接方式,这种过程很痛苦,几乎和把手臂砍断无异。而且右臂中应该还有东西,我不太清楚,要是流萤在应该就能看出来。”
宋云州抿了抿唇,“她被人下蛊了。”
空气中一瞬间冷滞,金暮晨回头,“你怎么知道?”
“我见过。曾经在一个苗疆的人身上见过蛊虫,这种东西阴邪的很,用来控制人,寄养在人的体内,会一点点蚕食掉宿主身体。但是有些时候也可以起到辅助宿主的一些作用,比如连接坏死的经脉。”
甫宁觉得自己脊背上的汗毛就那么竖了起来,一想到是那些虫子在自己的经脉里蠕动,他就有一种想吐的感觉。
“既然她的胳膊能连起来,怎么还会对那个人下手?”
宋云州也想不明白,他的桃花眸轻轻闪了一下,“谁知道?这个山谷里的人都奇怪的很。”
“医术越好的人,心理越是变态。”苏景吐槽道。
金暮晨低头轻笑,“照你说的,安流萤的心理那就是极度变态了。”
“流萤是个意外,但是她的心理也的确强大到变态。”
宋云州点了点头,“不仅是心理,她的心思和想法也很严谨。”
甫宁笑道:“总而言之,安流萤就是女中豪杰,女中变态,还是变态中的超级变态。”
廷彦扭头道:“有本事你怎么不在她面前说?”
甫宁鄙夷的看着廷彦,“你见过谁正大光明说别人的坏话的?在安流萤的面前说她坏话,那才是和作死没两样。”
“看不出来,你还挺怕她的。”金暮晨调侃道。
甫宁尴尬的摸了摸鼻尖,笑道:“哪能,就是对她有着一种本能的敬畏。最近尤其是,感觉就像是一下子升级了一样。”
苏景撇了撇嘴角,无语道:“你还以为这是刷怪啊?”
廷彦侧目:“刷怪什么意思?”
苏景:“……”
思维不是一个世界上的,其实真的很痛苦,有一种高手独活,空虚寂寞冷的感觉。
宋云州伸手掩唇轻咳了一下,“看戏,看戏。”
金暮晨只是笑而不语,这种感觉只有他们三个才能体会到,而那种少年时代三人惺惺相惜的感觉似乎也在慢慢的回笼。
院子里吵得不可开交,肖凝红着眼睛。
“小师叔,为什么?为什么你宁愿偏袒这个贱蹄子,却是一点点都不顾着我?我才是你的师侄。”
“肖凝,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这个灵蝉谷中,从来都没有什么下人,青柳分给你不是给你折磨的。你不分青红皂白的砍断她一臂,良心上难道不会一点点不安吗?”
罗霄嗤笑了一声,“良心?她要是有这种东西,估计她娘能从坟里笑醒。”
肖凝怒瞪着罗霄,“罗霄,你别太过分。休要侮辱我娘。”
“你娘有你这样的女儿也是造孽。”
肖凝扬手,翻飞的指尖有着淡淡的紫色,冷月眯起眼睛,飞身撤开,闻若侯坐在原地根本没有动,任由两人过招。在灵蝉谷中并非只有医术与毒术决定一切,武力和智力亦是决定性的东西。
金暮晨沉声道:“不知道你们有没有一种感觉。”
苏景看向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整个灵蝉谷其实很像是一座修罗场,在这里的人其实比那些修罗还要恐怖。修罗只是杀人不眨眼,一味地靠武力和少许智力来完成任务。但是这里——”
“就像是一个培养顶尖的恶魔的地方。你看他们从进入到看到里面情况,以及处理所有事情时候的神色还有动作。都表示他们十分熟练,并且习惯了这种方式。对于这种屠戮式的生存,说是适应,其实更像是麻木。我觉得这里应该藏着什么秘密,比他们漠视生命更加深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