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云州被司命气的一乐,他回头看着安安静静,贤淑的不得了的绸南,抽了一下嘴角道:“你小子以为我当初让你那么做是为了本尊?”
司命奇怪的看了宋云州眼,“多半是。”
安流萤白了宋云州一眼,幽幽的看着宋云州说道:“你看,你碍事了吧?”
宋云州白了安流萤一眼,无语:“要你多嘴。”
“我不多嘴,我走总行了吧?”
安流萤转头立马走人,宋云州这才好不容易见着人,怎么可能就让人溜走。
宋云州回头嘿嘿一笑,“你倒是等等我啊,我这才见着你,你就迫不及待的走,我又不是牛鬼蛇神?”
安流萤笑道:“你要是牛鬼蛇神我反倒还会迎上去,你以为我是干什么的?”
安流萤步下生风,嫩色的白百褶裙像是蝴蝶一样翩跹起来。
司命无趣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尖,总觉得眼前的孤重兽尊有些怪。
宋云州回头看了司命一眼,无奈的说道:“司命,说实话我自觉你应有考量,这事我便不过多插手。奕青的脾性本就是这般,这小蛇妖的事情你便是看着办吧。待她伤愈送回下界,这事情是没得商量的。就算是你喜欢她,也必须等到她修成妖仙,妖狱神不能结合,你应是清清楚楚。”
司命面色一白,“我知道了。那奕青那里?”
“你就别去找不自在了。要是她真的怒起来,砍了谁,本尊也是拦不住的。”
“那奕青那边还望兽尊多多劝解。”
“这自然。”
宋云州摆了摆手,随后便是阔步朝着宫外走去,而安流萤的身影早就不见了踪影。
绸南这才抬起头,原本瑰丽的容颜上一阵惨白,刚刚宋云州身上的威压是一点点都没有收起,也不知故意的还是无意的。但是绸南手中的帕子绞在手心,险些撕碎。
“星君。”
司命看着绸南原本就不怎么好的脸色,此刻更是苍白无比,弯腰虚扶了绸南一把。
“你先起来吧。你也看到了,隐元星君对你很是不满,她为人刚正,眼里揉不得沙子,所以说话也就比较冲。你以后见着她,多多避着她就好。”
“那星君会将我送出南斗吗?”
绸南的眼睛像是闪着盈盈的水光,司命低头看着满身倔强的绸南,抿唇没有说话。
长久的静默之后,绸南被牙齿咬的发白的下唇最终被松开。
“绸南知道了。”
司命看着绸南转身离去,他不忍的开口,“绸南,暂时不会。”
绸南站直的身体因为他的一句话而有些僵硬,绸南眼中闪过一丝嘲讽。
果然天上的神仙都一样,所谓的宽厚仁爱也不过是因人而异罢了。
绸南轻轻的嗯了一声,没有回头,朝着宫外走去。
天府宫高墙深瓦下,那一袭白衣长身而立,眉目如画,却寥寥风华。
梨花落,秋风起,晨钟鸣。
度厄星君穿着宽大袖袍滚了金边的暗色长衫,缓步朝着司命走去,男子剑眉星目,丰神俊朗,但是神色却是凝重无比。
这阴郁的人与站在出墙的梨花下的司命像是两个极端一样。一个如玉,一个如墨。一个威严,一个温润。
“你站在这里作何?”度厄看着司命出神的看着他来的方向。
司命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随后很快就移开,往日里很是悠长而又很有格调的门庭,此刻缺陷的落寞与孤寂。
司命转身朝着昭和殿内走去,度厄看着不说话也没个眼神的司命,随后顺手将躲在一边远远看着的云雀招了过来。
“你们家星君怎么了?”
云雀觉得这话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站在那里支支吾吾的,也说不清楚。
“你倒是说啊,这磨磨唧唧的,做的了什么?”
云雀愁眉苦脸的看着度厄,有些苦大仇深的说道:“不是小仙不愿意说,是实在不知道怎么说。刚刚隐元星君也来了,还有兽尊也出了殿,都是刚刚好见着前些日子司命星君救得那个蛇妖。隐元星君对那蛇妖极度讨厌,与司命星君闹掰了,兽尊也撒手不管,任由司命星君做决定。所以现在就这样了。”
“你是说,司命吧隐元星君气走了?”
云雀点了点头,随后哀叹了一声。
“正是。司命星君就是这样,做起事情来固执的很,他其实对隐元星君并未有任何的不待见,只是两人在这事情上的态度差别太大,产生了矛盾。司命星君固执己见之后,把隐元星君气走了,这又开始担心起隐元星君,说到底都是爱逞强。”
度厄的手拍了拍云雀的肩膀,无奈的笑道:“没想到你一个小小的仙侍也看的这般清楚,为何你家星君看不穿呢?”
“这应当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也是,不畏浮云遮望眼,只缘身在此山中。”
度厄叹道,被风扬起的长发飞扬在空中,他转头看着空荡荡的昭和殿庭院,里面一树树的梨花开的飘摇。殿内的焚香从窗口慢慢的飘了出来。
这昭和殿一年四季便是如春一般,和桃山北斗相错无几,也是满山遍野的春色。
度厄摆了摆手,道:“你先下去吧,我与司命还有些事情要商量。”
“那度厄星君还是快写进去吧,小仙却给你们备些茶。”
度厄一脚踏进了昭和殿内,却是觉得平日里感觉还算不错的昭和殿,今日不知为何竟然多了很多不知名的东西,压抑的他心中莫名的有些难受。
司命桌案上的毛笔滚落在宣纸上,大片大片的墨迹渲染开,而桌案上的诗句也有些模糊了轮廓。
度厄挑着目光瞥了一眼,那宣纸上除了一树梨花外,便是配了一首诗。
柳色春山映,梨花夕鸟藏。
北窗桃李下,闲坐但焚香。
好诗是好诗,但是看着那上面淋漓的墨汁,度厄星君便是哀叹,一副好好的画也就是这般的毁了。
司命站在窗边,桌案上的焚香升起袅袅烟雾,他头也不回的冷漠问道:“你来做甚?莫非也是为了绸南之事?”
度厄嘴角抽了两下,随后摆了摆手,坐在一边的榻上,撑着自己的下颚,道:“我可没你们那么闲。现在天界还有魔界都乱成什么样子了,谁有心思陪你们儿女情长。我来找你,是为了魔界与神界交战之事。”
司命回头,右手搭在窗柩上,如画的眉目带起了层层涟漪。
“要开战了?”
“明日辰时。璇鼎门。”
“魔界现在近况如何?”
司命转身绕过桌案,坐在了椅子上,看着做得自在潇洒的度厄,却是很快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魔界现在的情况打探不到,很多派去的探子都失踪了。长白之后,便是听说关峭出世,而上古魔神荒轩好像也出来了。但是到目前为止,也只有人见过关峭,并未有人真正见过荒轩。所以魔界内部现在成谜。”
“关峭与荒轩势不两立,若是能打探到荒轩的消息,联合荒轩,天界胜算会大很多。”
“这我也知道,可是荒轩能听天界的?他可是连雍帝都敢动手的魔神,上古时期与雍帝同时延存下来的古神,心中傲气,不指挥我们就不错了,还听我们的。简直是痴人做梦。”
司命手指里捏了一只狼毫笔,抬头看了度厄一眼,“你既然知道是痴人说梦,还提这事?”
“这不是你说的吗?我才提的。”
“我说的是联合,谋合便动,不合也无碍。魔神定然不会听我们的,我们现在就是要打探到他的消息,毕竟现在整个天下能对付的了关峭的,也就只有这位魔神和雍帝了。”
“那雍帝为何不亲自出手?反倒是让天兵天将跑去送死?”
“雍帝自有算计。你只需记着,雍帝对于这种天地之事不会过多参与就是了。他的事情我们还是不要过多的评颇,而且雍帝与我说过,此事多半还是要落在荒轩身上,当年他种下的因,如今必然还是他来收果。”
“算了,这事我也不问了,反正上面那几个神仙每一个是省事的。我今天来是跟你说,这次应战的除了青婤上神外,同时上生的母亲青和上神也请战了。”
“青和上神一请战,南栾神尊自然也是在的。”
“没错。但是我觉得他们夫妻俩这一战,上生怎么办?上生那性子知道了,不还得闹翻天?”
司命想到这里也是有些头疼,只觉得最近的事情实在是太过不顺,让他一个向来平平稳稳过日子的上君也忧心不已。
“他现在还不知道吧?”
“应该是还不知道。今天早上三重天才议的事情,应该还没传回来。”
“估摸着时间,他若是醒了,现在怕是也快知道了。这消息根本就瞒不住,要找个人看着他才行。”
司命伸手揉着自己的额角,轻轻的叹了一声。
度厄眼睛一亮,随后拍腿道:“隐元不是在上生那里吗?让她看着啊,上生最听她的话了。”
司命面色不变,但是心中却不知为何听着度厄说的这话心中竟然有些抑郁。
“大战在即,隐元不回地府吗?”
度厄奇怪的看了司命一眼,“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司命皱了皱眉,有些不喜欢度厄这样吃惊又明显探究的眼神。
“隐元受伤了啊。这段时间都是上生再帮她养着,虽然不知道什么伤,据说伤的挺重的。”
“她的伤不是胡诌的吗?在三重天议事的时候,是司禄为了掩盖她没去,为她找的借口。”
司命烦躁的将手中的笔,搁在了笔架上,将麒麟镇纸收下,将桌子上已经毁掉的梨花图丢了出去。
度厄摸了摸鼻尖,笑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但是我知道,这段时间隐元应该是不会回去的,听延真还有上生前几日商量的样子,隐元应该会一直静养在天机宫。地府有六陵君和东岳大帝还有十殿阎罗守着,问题应该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