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界会不会大乱,司禄并不清楚,但是他知道司命对于眼前的这个虽然原形十分丑陋,但是的确有些内涵的巴蛇精是真的另眼相待了,这种时候,他心中反倒是宁静了下来,只是想起安流萤眼神流转在司命身上时候的恋慕,不禁微微有些哀叹。
安流萤不比天上任何一个绝美的仙子差,冠绝天下的牡丹仙子,憨态可掬却又精灵古怪的度珊女君,已经战功赫赫的青婤上神全部都是天底下鲜少能遇见的女子,但是安流萤与这些神女站在一起的时候依旧没有任何的失色,她永远不卑不亢自成一界,这让很多神界里声名显赫的男神仙也是赞赏不已的。只是没想到,好不容易青睐了司命,但是司命这人却是像是着魔了一般,对着一个蛇精感兴趣。真是罪也!命也!
司命看着下面的祭台,耳中却是飘荡着绸南的话,那下面血色弥散的地面还有慢慢汇聚的纹路就像是一张无情而又锋利的大网,司命看着之前跪在血池边的身体慢慢的倒下,最后栽进了血池中慢慢的连骨血也消失的一干二净,血池咕嘟嘟的翻滚着,一点点散发出刺鼻的味道,但是下面匍匐的人与魔还有妖精就像是着魔了一样,怕是跪在荆棘之上也不会有任何的反应。
司禄转头深深吸了一口气,问道:“现在怎么办?我们出不去,但是留在这里早晚会被发现的。”
司命沉默了片刻,最后只是微微敛起眼眸,拇指在食指与中指上轻轻摩挲着,最后只是道出一字:“等。”
等。
但是等什么司禄也是不知道的。不过司禄看着司命沉着而又安静的神色却是明白,除了等之外,他们实在是没有任何的办法了。这洞穴是一个十分隐蔽的地方,但是却正好在祭台的正上方的崖壁里,从下仰望很少有人能够看到这个洞穴,而且这个地方外面还有一个大阵,十八个小阵,环环相扣,走错一步,阵法就会再次全部变换,而南斗的六位星君中各有所长,但是很不巧,司命和司禄并不擅长破阵。
天上地下懂得奇门遁甲,并且能将奇门遁甲五行八卦运用到极致的,唯有上生星君。天下之阵在他手中不过是一盘幼子执棋的玩笑罢了,这人的天赋与聪颖都是很多人和神望其项背的。只是上生却是个专才,并非十项全能,这是唯一的遗憾……
下面的祭台上依旧一个接着一个跪在血池边,身上的血水被慢慢的流得干干净净,但是后面却没有一个人害怕的逃跑,恍惚间司命以为自己看见一场英勇就义的英雄之举,但是这些生命不过是被蛊惑罢了……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今夜春宵短,打架不手软……
安流萤看着蹲在峭壁之下的那些人,不禁感叹了一番,宋云州笑道:“你还真是会造句,不是说‘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灯市旧如昨,君却勾栏瘦吗?”
安流萤回头白了宋云州一眼,道:“你竟然是比我还风流,这诗词被你改的都不成样子了。还灯市旧如昨,君却勾栏瘦,这莫不是你昔日的梦想?”
宋云州微微弯起眼角,伸手捋下一只大朵的黄色牡丹,最后对着安流萤勾了勾手。
“干嘛?”
宋云州走了两步,站在安流萤的身侧,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安流萤躲了躲,却是没有躲开。
“你这丫头,干嘛连我也防?我不过是看你头上东西那么少,送你一朵发饰罢了。”
安流萤有些恶寒的看着宋云州手中的牡丹,摇了摇头道:“你还是省省吧,我就不是个带着这种如此娇艳的花的人,你这好意还是留着以后送给你心仪的姑娘吧!”
宋云州低头看进了安流萤的眼底,安流萤在情事上本就是固执的只开了司命那一窍,若不是摆在眼前,根本是没有任何反应的。宋云州只消一眼便看出了安流萤对感情如此迟钝的性子,倒是也不慌不忙,只是慢悠悠的解释道:“心仪的姑娘就不必了,我活了几十万年,看过无数美人尤物却未能有任何一个动心的,足以证明我已经六根清净。”
安流萤非常不屑的说道:“六根清净?就你这样?孤重,不是我说你,你这恶劣的性子,我想是天上的神仙也没有几个能跟你比的了,你还敢说自己六根清净。你看遍天下美人无数,却没有动心的,不是你六根清净,而是你的红鸾星未动,若是你的红鸾星动,情牵佳人,便觉得‘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便胜却人间无数,从此以后佳人在侧不过是今生最大的愿望罢了。”
“你说的有板有眼。难不成你经历过?”
安流萤哑然,随后瞪了宋云州一眼道:“我没经历过还不允许我见过吗?你没看着延真那里的话本子都是这么写的吗?”
宋云州失声笑了起来,随后爽朗的笑容在朗月之下格外的让人窒息,他拍腿笑道:“你还真是连延真的话都听,他的话多是杜撰,时而梦时而醒,你永远分不清他究竟是不是醒着的,神界很早之前有句讲他的话,说是醒时哭,醉时梦,梦里书,书中梦。意思就是他的话,半句都信不得。他每一日都是恍恍惚惚的像做梦一般,自从那个人走后,他就这样了。说起来也是一段伤情的往事……”
安流萤道:“延真的往事?我怎么从未听过?我之前只是觉得他大多不靠谱,但是关键的时候还是顶用的,你怎么这么说他呢?”
宋云州揉了揉安流萤的脑袋,伸手将牡丹别在她的发间,那花朵娇艳,被孤重施了法术,更是美得光彩照人,而安流萤那张沉默的脸与寂静的神色在问宋云州问题的时候,顾盼生姿,甚至隐隐的比发间的牡丹更加让人惊艳。
宋云州只是浅笑不语,随后看了一眼已经跃跃欲试的众人,低声轻语道:“这事情说不得。说不得。你只需记着延真啊,也是一个可怜人。他这一辈子和那个大魔头一样,苦不堪言……时间到了,你就别去了,我去取龙岩五味子,你好好戴着这牡丹,负责光彩照人就好,这种小事情还是我来做。”
安流萤看着宋云州温柔的目光,微微错愕,但是宋云州很快就转开了眼睛,安流萤没办法分辨刚刚那一瞬间带笑的眼里是否含着深情。
她微微失神,宋云州转身飞离云塔,只是在众人冲上去的那一瞬间,如同一道光影一样已经掠向龙岩五味子长着的地方,那里盘踞着一只巨大的火狐,跟着便是朝着宋云州的喉咙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