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萤抽了抽眉角,随后有些可惜的说道:“那还真是没办法了,我不晓得怎么找六陵。不过到时候去了也就能见着了,现在走一步是一步。”
延真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说道:“你这空手套白狼的功夫真是越发的熟练了,六陵那般小心精明的人竟然会屡屡栽在你手中,真是怪哉!怪哉!”
流萤笑而不语,六陵君屡屡在她面前失去往日的精明,其实也算是情有可原,毕竟当初隐元任阴君之时,在其位,谋政治鬼,严罚厉正,丝毫不见半分笑颜,一言一行皆若鬼厉重生,比之前阴君有过之而无不及。六陵君被罚的次数太多,以至于留下了不少阴影,是以才一见到流萤,便是方寸大乱。
廷彦猎了几只野鸡,在河边清理干净后才走了回来,见几人不知在聊些什么,生了堆火,敲断了鸡的肋骨,找了些作料丢进鸡腹之内,将鸡肉包上了油纸,正打算再裹上一层黄泥完事,苏景立马出声喊道:“等等,你先别那么做。”
苏景起身蹲在廷彦身边,拿手戳了戳那十分不像样的鸡,有些嫌弃的说道:“廷彦啊,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糟蹋食物啊,这鸡肉那里是这样做的。我说,你做,保证你吃了还想吃。”
廷彦有些苦闷的说道:“表少爷,做得难吃了,那么一人便少吃那么一点,也省了粮食不是。”
苏景挑眉看了一眼廷彦,戏谑道:“廷彦,你家少爷知道你这么抠门吗?我们这是去救他,不吃饱喝足了,那里有力气救人?下次我跟宋云州说说,是不是他克扣了你的月奉,以至于你来克扣我们的食物了。”
廷彦俊脸一黑,他本就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再加上幼时家中并不宽宥,所以在能省得地方自然是节省,宋云州觉得这是个十分好的品质,便一直都随他,所以现在才落得苏景这会能说到上两句。不过刚刚廷彦那番话倒也只是为了开个玩笑,谁让现下除了安流萤和延真两个粗神经感觉不到气氛诡异以外,其他人都绷着一口气,气氛有些逼人的尴尬。
“要是表少爷愿意给我长月奉,我自然是乐得欢喜,不过我家少爷给的也不少,只是我要攒着以后娶媳妇用。”
苏景一听顿时乐了,似乎找到了队友一般,拍了拍廷彦的肩膀,笑嘻嘻的说道:“不错啊,这么早就知道为以后打算了。娶媳妇的确是一件人生大事,要老早准备。我从十一二岁时便开始攒钱了,如今的娶妻资本十分雄厚,以后为了不让流萤跟着我受苦,我还要挣更多的钱养她呢。”
安流萤一听苏景的话,脸上微红,嘴角有些不可抑制的抽了抽,苏景随之抛去了一个媚眼,让延真拿起扇子便遮住了自己的眼睛,还嚷嚷道:”哎呦,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你这目标真宏伟,难道人生就没啥别的追求吗?”
金暮晨笑着问道,苏景回头翻了个白眼,有些不屑的说道:“跟你说了你也不明白,我们这是人生一种至高的境界。人活一世,不过百年,佳人有得,实乃鸿蒙天道之垂青。卿卿曾与我说过,‘只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那是一种人生情爱追求的极致。而至于其他,其实也简单,我只是觉得,人不必顶天立地,只求无愧于心便是,世上能人异士犹如过江之鲫,我一东都洛阳小小儿郎,是撑不起家国天下的,但是却能成为入海之川,将绵力借以海川之势挽天下狂澜。但是一般不到危机时刻,还是不可随意妄动心思,毕竟人性本贪,接触多了,有时候就放不开了,你从不曾拥有,便不会舍不得。”
延真眨了眨眼睛,有些唏嘘道:“没想着你这看起来不着调的性子,竟然还能说出这样一番大道理来。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苏景一听顿时不乐意了,起身斜睨着延真反驳道:“什么叫做人不可貌相。我长得怎么了?玉树临风,潇洒倜傥,有芝兰玉树之风貌,怀龙章凤舞之雄姿,世间难寻。你那是什么语气?是在看不起本公子吗?”
延真一听,顿时乐了,随后扇子敲在手掌之上,笑眯眯的说道:“我还是第一回见着夸自己能做到这般程度,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着实炉火纯青,让我这活了不少年的老骨头都觉得惭愧不已。不都说自两汉以后,儒学乃一大家,谦虚更是深入人心,怎奈还有你这般人?当真是不能小看这世界。”
流萤看着延真与苏景斗法,嘴角有些抽搐,这延真是有多久没有和别人吵架了,一个苏景便是将他这半年的话都引了出来,想来接下来的日子多半不会无聊,到时到了梨花渡,恐怕还是要仰仗这位不着调的神仙,才能安然夺回宋云州。
安流萤也只是在短短的几息之间便有了想法,笑看着苏景颇有活力的样子,原本担着的心也渐渐放了下来。
苏景与延真斗了会嘴,又指挥着廷彦将鸡肉上的作料抹开,随后不知道从哪有捣鼓了些调味的东西,一股脑的塞进了鸡腹之中,这才让廷彦包了起来,架在丢尽了火堆里,滚上一滚,然后便是事不干己的坐在一边,和安流萤有一句没一句扯着。
廷彦有些黝黑的皮肤上凝了不少汗珠,大热天的烤火,还真的需要些道行,他伸手抹了一把汗水,随后离火堆远了些,流萤见他烧的辛苦,接了他手中的活儿计,倒是悠闲自在的烤了起来。
山中蝉鸣不觉,流萤朝着水边走了走,随后蹲在水边拍了两下水面,才慢慢的拿着帕子沾了水,然后湿了脸,才重重的吁出一口浊气,苏景笑着坐在旁边的青石上,手中甩着一根狗尾巴草,笑嘻嘻的说道:“我还以为你感觉不到热呢,你身上一滴汗都没出。”
安流萤忽的回眸,看着苏景笑的欢快的侧脸,有些锋利的下巴上凝落的水滴滴在了衣襟之中,苏景看着流萤的前襟湿了一片,心中无微痒,跳下石头,走到安流萤身边,伸手抹去了流萤脸上的水珠,低头在流萤愣怔之时,便是飞快的亲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