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天上地下,凡是未成亲的男女大多都是对斗姆避之不及的。
这肃北王府的苏奕早先也是死了的,便是被洞明顶了身躯,装了残废,才过的相安无事。
许旻伸手将近日的战报呈了过去,洞明有些不耐烦的将那战报接过,然后便是随手的抛到了水池中,翻身坐在了护栏上,有些不悦的看着许旻:“旻旻啊,在人间混了三五载,你竟然连我最讨厌做什么也是忘了,难不成你真想回冥界去挑大粪吗?“
许旻老脸揪成了一团,想要以袖遮面,随即想着今日竟然穿的是劲装,那窄窄的衣袖遮不住那一张大脸,才渗渗的撤回了自己的手臂,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星君,这句话你与我已经说了五百年了,就算是个惩罚,也是该换一换的。”
洞明斜睨了一眼许旻:“你有意见?”
许旻感觉自己脖子凉飕飕的,随即赶忙摇了摇头:“自是没有。只是……”
洞明那狭长的双眸一眯,随即沉声问道:“只是什么?”
许旻觉得此刻是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所幸就豁开了:“下月便是七月了,七月半,开鬼门,我们要是不在,倒是冥界与地府出了事情,东岳大帝会将小神的皮给剥了,挂在酆都的城墙上供小鬼瞻仰的。这娶亲之事不能急于一时,若是坏了大事,到时候星君你要是挨了罚,就算娶了美娇娘回去,这竹姑娘到时也是要守活寡了。”
洞明闻言脸顿时黑得如锅底一般,随即咬牙切齿道:“你这是拐着弯儿的骂本星君以后会出墙吗?”
许旻此刻回神才发现自己说了什么话,顿时想死的心都有了。怎么一个不注意,把自己心底的想法说了出来,着实是想找死来着。他本不是想说这来着的。
但是这样的担心也是无错的,洞明星君本就长得天姿国色,女子也是不能比的,所以才一张鬼脸面具敷面,颇有种兰陵王的既视感。那张容颜即使放在世间也是蓝颜祸水,冠绝天下,出墙之事虽然权权是许旻一人瞎想罢了,但是天宫中也是有不少人这样说的。
洞明见许旻瞬间没了声,这才没有继续找茬。
阳光格外的毒辣,城中不少人家都是窝在院中,或是在水上赏赏风景什么的,茶楼酒肆倒是坐了不少人,大多在议论着近日来有些紧绷的朝中风雨。
洞明摩挲着手中的墨玉,随即问道:“我回了桃山的这些日子,朝中可有什么动向?”
许旻看着早已经在水中没了影儿的战报,心中不免哀叹,好在他有先看一遍的习惯,将那些糟糕的事情过滤去,不然今日他还真讲不出来什么。
“近日宰相与哥舒翰已经反目,唐皇已经同意杨国忠的建议,让哥舒翰出兵陕郡,收复失地。哥舒翰知道这是个陷阱也没有办法,皇上的令他还不敢不做。”
洞明似乎也没什么惊讶的,只是略有些迟疑,幽幽的看了一眼院子里竟然还开着的梨花,也没出声。
许旻见状便知道要继续说下去,此刻倒是将所有的事情娓娓道来。
洞明回了桃林半日,下面已是光阴半年。
这些日子,许旻是既做牛又做马的,生怕被人探出个一二三来。
好在这肃北王府真的是不怎么的受欢迎,这半年也没个人上门拜访,这繁华地果然是逢人拍马溜须,向来捧高踩低。许旻算是看透了这人界的那些龌蹉肮脏的心思,此时倒是也已经学会了淡然。
哥舒翰原是与杨国忠关系不错的,早先内乱未发之时,杨国忠从李林甫手中接任宰相,后为了对付安胖子,才拉拢了哥舒翰。
而哥舒翰别的兴趣没有,就是嗜酒如命,更喜爱醇酒美人相伴左右,所以杨国忠投其所好,才拉了他结盟,只是这日子一长,被那酒色掏空,最后落得一个身虚体乏的下场。
天宝十四年二月,也就是去年二月,哥舒翰便是在面圣的路上,行至土门军就中了风,昏迷许久才醒来,但是却又落下一个半身不遂的后遗症。
哥舒翰回京以后,只好乖乖待在家中,闭门不出,这才松散了与杨国忠的联系。
而安胖子却是与杨国忠杨暄的关系激化,终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安胖子这才领了十五万蕃、汉兵马,诈称奉了朝廷密旨,讨伐杨国宗之流。
而哥舒翰是何等人也?他虽是个用兵人才,但是却心胸狭隘,尤其讨厌安禄山、安思顺兄弟。
但是安禄山成了叛军将领,但是安思顺则不然,早先安思顺向玄宗告发安胖子意图起兵谋反,所幸被免了罪责,没有被问罪。
封常清与高仙芝二人被斩杀之后,朝廷无人,最终玄宗起用病废在家的哥舒翰。
哥舒翰大权在握,伪造了一封安胖子写于安思顺的书信,假装在潼关城门口抓住了送信之人,安思顺是背上了洗不清的黑锅,这应就是“黄泥巴落在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后安思顺与弟弟安元贞都被处死,家人全部流放到岭南之地。
杨国忠见此,便是心生兔死狐悲之感,想着哥舒翰下一个清除的人就是自己,便是赶忙想着办法,这才有了在玄宗耳边吹着风,逼着哥舒翰出兵的一事。
洞明听了倒是没什么大动静,只是食指与中指轻轻的翘着搁在腿上的面具,那莹白的手指似乎带着魔力一样,让在满园的落花迟迟无法落地。
“就这些?其他的没了?”
洞明回头看着息声的许旻,有些意犹未尽。
许旻点了点头,随即说道:“就是这些,若是其他人的事情,我就是知道,也不知你想听那些。”
洞明骤然笑了起来,这世界恍然失色:“那你便讲讲最近可是找着隐元星君了?我想她的紧,之前她与司命星君还有上生星君都跳下了轮回台,我是怎么也没能见着一眼。这几百年来不见,对她是越发的想念。前些时候我在桃林里看着七位兄长少了一位,而阵盘里却是多了四个仙君的命格,想着廉贞那厮估计也是下来了。你可是打探到了消息?当然你要是没有发现这件事,我则是非常的不满意,毕竟你可是知晓这天上地下的百事通。”
许旻觉得自己这个堪称九州四海第一八卦全书的小仙也是不好做的,他在洞明手底下活了千年,却是整日提心吊胆的,生怕一个不高兴,惹了这位爷生气,到时要是让这位爷不顺眼,赶明他定是叫你诸事不顺。
“小仙晓得。半年前星君回了桃山,我观了天象,发现南斗少了二星,应是南极长生大帝玉清真王座下的天府司命星君与那天机上生星君,这二人原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一同不见,倒是可以理解。再观北斗星象,之前便是只有七颗,如今剩了六颗,想来应是这一两百年之间又有一位星君下了凡尘。”
“这你不说我也晓得。抬头望天上一看,那个勺把子便是,我难不成还不晓得。我问你,你知道少的那个去了哪?”
洞明懒得与许旻瞎扯,这许旻看似沉稳健重,实则就是一个话唠,这半年应该无人与他说话,想必是憋坏了,此刻才大了胆子在洞明眼前卖关子。
“小神算了一卦,只是这卦象有些奇怪。”
许旻说的神秘,洞明眯起了白眼,随即将手中的面具敲在了许旻的脑袋上。
“你要是在卖关子,老子就将你送回地狱,去十八层看小鬼去。”
许旻义正言辞的说道:“星君这是以权谋私。东岳大帝只是让你暂代司阴曹地府的职务,并未能让你这般以大欺小。”
洞明倒是看着这时候突然犯了倔病的许旻,有些轻飘飘的说道:“那你是说还是不说?”
许旻点头:“自然要说,只是星君还是不要打断我的话,让我完完整整的讲出来,更不要威胁我,否则就算改日星君把我挂在酆都城墙上,我也是再不会告诉你任何一件八卦秘辛。”
洞明嘴角不仅有些抽搐,随即挥了挥手:“你说你说,我不打断你便是。”
许旻这才满意的继续讲了下去:“刚刚小神讲着哪来了?”
洞明看了许旻一眼,想着以后待隐元回来,一定要是与隐元说道说道,整治这爱卖关子又倔脾气的驴。
“卦象有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