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景看着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出去,随后眯起了眼睛,他是不知道安流萤独自留下来到底打算做些什么,只是刚回来就看见某个不怀好心的小子在她身边,这危机感刷刷的往上飙升。
安流萤看着洞口的白光刺眼而又酸痛,她仰头的一瞬间,眼角竟是划过一滴泪,直到那湿润沿着下颚落在土地上,金暮晨立在拐角悄悄的看着安流萤落泪,心中万分诧异,却是不敢再向前一步。
他深知安流萤个性好强,不愿别人看见自己软弱,当下只是一时情起,不知又想到了些什么,才会有小女儿家的样子。
只是金暮晨却不知为何心中这般难受,依他之见,安流萤容颜不算各种翘楚,只堪堪算的五官端正,棱角分明,绝无半点倾国倾城之姿,唯有一身傲骨与常人有异,但是却又亦正亦邪,算不得好人,却也是算不得真正的恶人。
但是在金暮晨转神的瞬间,安流萤两步踩在墙壁之上,飞身上了地面,整个洞口只剩下白光从上面全部的倾泻下来,似乎想要将这黑黢黢的地道给灌满似得。
金暮晨抬步,不在思虑心中这不得解的事情,倒是也快步走到洞口,一步踏墙,旋身而上。
安流萤早已抹干泪水,她心中是劫后余生之时骤然迸发出的巨大庆幸,她此刻才惊觉自己糊涂。为了不让穷奇祸害洛阳无辜百姓,她竟是做了这般无把握的事情,若不是苏景及时赶回来相助,现在她与金暮晨怕是真的就陷入这般僵局。只是定睛看着山下的曾经昼夜喧嚣的洛阳城,她心中竟是不禁感叹:自己何时竟是变得这般的忧国忧民了?
安流萤的脚踩在积雪之上,空气中静谧的只剩下最后的风声,狗叫声消失了,黑刺也再也没能从巨坑中射出,那巨坑周围的土地因为穷奇死前最后的挣扎垮了不少下去,安流萤一步步朝着巨坑旁边走去,但是一只手却突然将她拉回原地。
“穷奇狡猾,不比寻常动物,你莫要大意轻敌。我们皆不知刚刚那一斩究竟有没有隔断那畜生的喉咙,若是再被卷下去成了它的腹中之物,便是亏了。”
金暮晨的声音依旧冷冽的像是这山中的冰雪,安流萤回眸看着这高她一头的男人,心中倒是渐生了惭愧。这男人对她一无所知,却是愿意与她同生共死,哪怕心思不正,却也是人间少见。
安流萤的神色稍稍柔和了一分,往后退了一步,金暮晨自觉的走在她前方,已经拔出了自己的长剑,准备随时迎接以外情况。
站在大坑边缘之时,金暮晨才总算放下了心,巨大的凶兽双目怒瞪,喉下卡着一柄巨刃,坑中血腥味弥散,其足下还压着两只断翅,通体血红,前嘴有两颗极长的獠牙,倒有几分剑齿虎的感觉,身上的红刺渐渐变黑,和原本射在地面上的刺雨颜色相错无几。
“这凶兽食人,通体血红偏暗,长刺射出之时会变成黑色,有毒,目前无解。长翅善飞,但是多数还是喜于在地面行走,身为四凶族之一,但是这些年不知为何竟有了突变,变得更为机警,但是有些同类却是飞不起来了。”
安流萤听着金暮晨的解释,随后蹲下身体看着约莫又不到两丈长,高不过一丈的穷奇,纤长的睫毛微微眨了眨,随后绕道大坑的另一端,看着已经从地道里蹦出来的狐狸,不着痕迹的翻了个白眼。这狐狸是贼精的,刚刚进了蛇窟便是一直待在一旁不动声色,就连对面的那个男人将剑架在她脖子上也是无动于衷,进了机关室,狐狸影子都找不到了。
安流萤抬头看了一眼金暮晨,心中犯难,她拿箭矢又射了一箭,但是仍旧没能射穿那兽甲。
“这么大的东西该如何处理掉,我们时间不多,宋云州应该还在后山等我们。”
“若是放在平日,直接烧了便可。但是如今山中一点火,山下便是知晓了我们的方位,所以此法定是不行。”
“可否将此兽喂了山中野兽?”
安流萤一双眸子隐隐的闪过狠辣,金暮晨随之摇了摇头。
“也不行,它的皮毛有剧毒,一般的动物吃了会被毒死。”
“那就把它的皮甲都剥了下来,我看这皮甲结实,倒是可以做些别的什么防身也说不定,等我把最难弄的解决了,你再处理掉这堆肉。”
苏景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安流萤倒是附合的点了点头,金暮晨此刻才发现这两人几乎都是打着一样的心思,果然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这倒可以,只是谁下去剥着兽皮?这穷奇不说不好下刀,更是稍有不慎沾上了它的毒,很快便会毒发身亡。”
“这就交给我了。”
苏景笑嘻嘻的亮出了自己手中银白色的手套,安流萤看着嘴角再次抽了抽,那张原本如花似玉的俊彦,此刻黑得就像是锅底,却笑得格外的灿烂。安流萤将袖中的药瓶拿了出来,走到苏景身边,拈起一颗放在苏景嘴边。
“你将这吃下去,我虽未研究过这穷奇的毒,但这解毒丹一般的毒都是可解的,即使不能,却也可帮你缓上一缓,拖一些救命的时间。你帮我用瓷瓶采上一瓶它的血液,我之后看看能不能研制出解药,好过以后有人再死于穷奇之毒。”
“我晓得了。你在上面等着就好,下面脏乱,我去做。”
“那你小心些。”
苏景就这安流萤的手指将药丸吞了下去,一双杏眸弯成了月牙,转头看着下面的穷奇尸体之时,眼中迸发出如见了宝藏般的光芒,安流萤看着他这对穷奇皮甲志在必得的样子摇了摇头,也就随他去了。
金暮晨转身看着眉眼之间多了一丝温柔之色的安流萤,星眸中不自觉的划过一道微芒,他将手中的长剑收回了自己的剑鞘,随后低头看着站在旁边仍旧目不转睛的看着苏景的安流萤。
“你刚刚所言可是真的?”
“你是指什么?”
安流萤不答反问,一双微挑的眼睛又带上了难以捉摸的风情,丝毫不见刚刚所藏着的柔软与谦和。金暮晨心口一堵,险些又要恶言相向,但是思及刚刚安流萤之言,他的心中最终还是妥协,决定以大局为重。
“你明知我关心的只有一件事,却为何总是屡屡与我作对?”
“你这人好蛮不讲理,将你扯下蛇窟本是救了你的命,你不谢我,反倒是将剑架在我脖子上,还欲杀之而后快。此刻我只是不想理你这急功近利之人,你却说我屡屡与你作对。你扪心自问,我何时真正的陷害过你?你尚不反思自己的错误,倒来怪我,我一区区弱女子,并非圣人,还不许我撒撒气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