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流萤温热的气息均匀的吐露着,宋云州最终忍不住伸手贴在了流萤的脸上,那种感觉很奇妙,是不同于当初祖母让他与苏家小姐相处时那种浑身上下的不自在,反倒是透着一股子心安。宋云州忽然有一种错觉,眼前的女子就像本该长在他生命中的桃树一样,和他长久的依存。
安流萤做了一个梦。
一个关于北斗和南斗的梦。
世间曾传说,南斗注生,北斗注死。世间万物皆从南斗自北斗而去,唯有一人,逆了一切因缘法纪,从北斗至南斗而来。
云雨复歇,雀巢鸟归。
山河壮丽,世间繁华。
桃花大片大片的盛开在山腰,无数的粉色花瓣荡涤着三月的春风,这一座桃山皆笼罩于一片桃雨之中。
山中岁月宁静,无人清扰,倒是不觉岁月,仿若时间一直滞留在原点。桃花潭下碧波千丈,不知谁人藏了一坛千年陈酿。
一女子身姿绰约,眉眼之间顾盼生姿,步履轻盈的绕过花枝,拂开落红,蹲在桃花潭边伸手撩起一碰桃潭之水。日光倾斜如注,泼墨描画半壁远山,只是片刻之后,女子行至千年桃树下,却发觉新土翻开,千年之前悉心酿制的桃花醉竟是被人盗走了。女子怒极,却发现黄口小儿醉倒,横睡于桃花树干之上。
女子一怒之下,挥袖将树上精致如画的少年打落在地,引得少年一声“哎呦”。这桃山禁地,非一般人能入,如今这毛头小贼,偷喝千年陈酿,不醉个十天半月,怕是难以清醒,但是女子却失策了。少年偏身,又斜倚桃树之下的青石睡去,若九月红枫的双唇微微轻启,更是惹得女子怒火高涨。
“毛头小贼,竟敢到北斗之地来偷酒吃,焉是活的耐烦了,本君若是饶你,岂不助长了日下之风。今日便将你吊在桃山北斗星阵中,抽上一顿,好让你晓得世间死地非我北斗之人莫闯。”
男子闻言,微微拉起了眼角,斜睨着站在树下眉眼锋利的女子,女子身材瘦削,虽有仙器,但周身却有带着仙界少有的戾气,非长期浸染血腥之人有得。男子笑而露齿,翻身压在女子肩上,笑嘻嘻的将女子推倒在地,扬言笑道:“世间之大,无奇不有。多少人宁愿舍无数仙药,以求与本君共一日逍遥,共揽三境繁华。只是那些人却不知,本君不爱仙药,只爱人间美食美酒。如今我来这桃山北斗作客,岂有你这待客之礼?”
“不知哪来的黄口小儿,竟敢在北斗九星的地盘撒野,你还不知北斗注死,竟是这般的胆大妄为,让本君好生教训了你这后辈,让你知晓这天界有天界的规矩,我桃山北斗有我北斗的规矩。”
女子扬眉,秀口倾吐,桃花纷飞。男子赖在女子身上,笑嘻嘻的撑着侧脸,毫不在意,依旧是淡定自若的与身下倾倒的女子闲话家常一般。
“你自称为君,可是本君却是从未见过你。本君自然晓得北斗注死,也更知南斗注生,我这南斗主生之人岂会怕你不成?都说北斗九星,但却七显二隐,你莫不是天界传言的鬼厉之弼星,隐元星君?”
“是又如何,不是有如何?你快些从我身上下去,这南斗之人莫非都像你这般无礼,偷喝了本君的桃花醉不说,还倒打一耙,冤枉本君待客不厚道?”
“本君偏不,都说北斗九星难得一聚,隐元星君更是桃山难寻,本君今日真巧撞见,自然是要看个够本。”
“你这泼皮,还不立刻从我身上滚下去。惹恼了本君,就算你是南斗之人,也照打不误。”
“牙尖嘴利的弼星,果然你们桃山北斗性格古怪多变,司命所言不虚,宁欺长生,莫惹北斗。可惜本君偏偏要逆了这话,世人都传言北斗九星均为男子,怎知传言不实,还有一妙龄女子在其中。你这桃花醉,本君喝便喝了,改日待本君寻了世间美酒在还与你便是,你这般气恼作甚?”
“你朝哪里寻得千年陈酿?这桃花醉世间仅此一坛,你却一人将酒喝尽。你可知这是我与廉贞的赌约,如今我输了赌约,来这桃潭水岸拿酒作赔,你却要我空手而归,本君岂不是要被那爱找茬的廉贞笑话?”
隐元鼓着一张脸,脸上不知何时沾上了一片花瓣,压在她身上的男子笑的格外的欢快,最后滚到旁边的地上,抱着肚子笑个不停。隐元气恼,一拳揍在男子的腹部,才算是泄了一肚子的怨气。男子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撑着胳膊,拿眼横着他的隐元,才慢慢开口解释。
“原来如此,本君还以为是何事呢?你带我便是,我替你解释,今日廉贞星君怕是要借你的美酒来款待司命,才会这般的坑你。我与司命一同到来,帮你与廉贞说清楚便是。再说,廉贞这人看似沉稳严肃,实则不然,他定是在捉弄你。据我所知,司命每次与廉贞对弈之时,只饮茶不喝酒,拿了酒也是到了我肚子里,如今,我们这算是省过了廉贞,直接对上了呗。”
“你是谁?”
“你竟是连我也不知?还敢这般对我。本君乃南斗上生星君。可不是你口中的黄口小儿。”
男子笑着躺在地上看着疑惑的打量着他的女子,随后慢慢伸出手将女子侧脸发丝上的花瓣取下,女子神色怔然,随后保持着原来的动作一动不动。
“你就是廉贞口中那个只顾玩乐不干正事的上生星君?难怪如此。”
女子若有所思的多看了男子几眼,却把男子给惹恼了,男子眯起一双大大的杏眼,眼底闪过狡黠,女子却是浑然不知。
“廉贞这般说我?”
“我作何要骗你?”
“你莫听那厮瞎说,廉贞为人狡猾,却道貌岸然的胡诌着,南极长生大帝尚且未曾这般说,他哪里来的资格这般说我?”
男子语速极快,隐元淡淡的笑着,随后站起身,振袖将身上的尘与土拂去,将修长的手指递给躺在地上一直不愿动弹的男子。
“还不起来,哪个神仙像你这般一点礼节都不顾的?你私下这般形容廉贞,就不怕他知道了,下回趁机报复你?他不就这样说了几句,你也不必这般的气怒。”
女子明眸皓齿的,一双眼睛微微狭长,却勾勒了三生的风情。男子做起身体将自己的手搭上女子的手心,随后猛然将女子带倒,看着女子骤然倾倒在他的腿上。
“你如此熟悉廉贞,还帮着那奸诈的家伙说话?那我呢?我就这般不堪不成?你要是敢这样说,我可不依。”
“你放开我。我哪里说了?你这人好不讲理,廉贞虽然有些腹黑,但是大事无错,无伤大雅的事情上虽然喜欢捉弄人了些,却也是没有恶意。我不与你这蛮不讲理的人说了,事已至此,我要回去了。”
“好好好,廉贞哪里都好,只是你走了我怎么办?”
“我管你干嘛?哪来的回哪去。”
“我不认识路。”
“你真当我是三岁幼齿孩童不成?你能在这偌大的桃山挖到我这深藏的桃花醉,竟然还敢说自己找不到路?这林子里的阵法多的不计其数,你却能安然无恙的走到这,足以证明你是精通奇门遁甲,五行八卦的。知道这些的人,分不清方向,说出去,你不觉得可笑吗?”
“你这女人好生聪明,不管什么话都说的头头是道,只是我上生星君不爱道理,就爱耍赖。今日我便跟着你,你去哪,我就去哪。”
男子弯起了一双大眼睛,一双手缠上了女子的胳膊,大有我就是不松手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