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宁用余光扫了一眼金暮晨,随后转身往灌木中一滚,翻滚之前砍断的那节着火的横木,以巨大的冲击力滚向了后面正在救火的地段,这样一来,叛军后面的处境更是乱成了一锅粥。
安流萤诧异的看着身后的金暮晨,随之刚准备开口,箭矢破空的声音再次传来,金暮晨抱住安流萤的腰身,随即压在了她的身上,箭矢从他的背上飞过去,射在了树干上面。
安流萤回头看着箭尾还在树干上摇晃的利箭,心头发憷,随后心惊胆战的看了一眼一直紧紧贴在她身后的金暮晨。
“你来做甚?”
金暮晨笑着弯了弯唇,随后右手握剑,左手将安流萤抱在怀里,他眉眼间的神色十分的绚烂,安流萤只是淡淡一瞥,却是险些晃花了眼。流萤向来深知金暮晨这个男人,有一种素雅的美丽,但是这种笑的邪肆而又招摇的样子,即使相处十多年,她却也是未曾见过的,这一眼便消了她的神魂,带走了她的思考能力。
“我自然是来找你,不然我何至于送到自己敌人门前来?”
“你知不知道你是在找死?”
安流萤气的极了,金暮晨也不在意她话中的责难,依旧挂着淡然的笑意,随后伸手拂过她被风吹的凌乱的发梢,耳边原本嘈杂的声音,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金暮晨没有心思管甫宁此刻在哪儿,对于千家出生的人来说,那种月黑风高的环境下依旧无法逃脱,绝对是不可饶恕的。
“那你又何尝不是?这朝廷的军队里到底哪个人入了你的眼,你这生死不顾的为他三番两次的涉险,他可知道?”
“干卿何事?”
安流萤将脑袋扭了回去,金暮晨也不在意她闹着小性子,白色的积雪上面只是短暂的掠过一阵风,但是却未留下半点痕迹,金暮晨眯起眼睛打量着屁股下面这只大的不可思议的狐狸,随之看了一眼离他们现在位置并不算太远的战场。
安流萤伸手拍了拍狐狸的背部,白狐会意,慢慢的停了下来,安流萤跳下狐狸背部的时候,才发现这一带的积雪深厚,她的靴子深深的踩在雪堆里,远处的火光逐渐蔓延成了连绵之势。
“我听说你让那个小子离开了?”金暮晨也不拦着安流萤,只是静静地跟在她的身边,他看着安流萤思索的样子,故意找了一个话题,安流萤回头看了他一眼,随之从自己的腰间拔出了一把匕首,金暮晨嘴角有些抽搐,身体往后趔了几分。
“你要是再多说一句话,我就把你的腰带隔断,让你提着裤子跑路。”
安流萤的话完全的不符合人类的思维,这是金暮晨在反应过来后,第一个想到的事情,随即他眨了眨眼睛,眼底深处泛起了大片大片的热意,他对于安流萤是越发的想要靠近,而且是不愿放手了,若是有生之年,有这样一人够他探索,也算是一件乐事。
但是面对安流萤威胁的目光,金暮晨无奈的点了点头,随即看着她将自己快速的易容成了一个矮小的士兵,那出神入化的伪装功夫让他在心底啧啧称奇,若非亲眼所见,他是绝不会相信眼前这个矮小又黑瘦的猥琐男人,竟然会是一个十六七岁的黄花大闺女。
安流萤迈开步子,金暮晨一把抓住她,皱着眉头看着她的行头还有架势,身上的气息明显一冷。
“你要去干什么?”
“你说我去干什么?我的事情不用你插手,你要是想走,现在就离开,洛阳城破的只是旦夕之间的事情,我也不会在拘着你,你还自己凑上来干嘛?”
“那边很危险,你一个女人干嘛老往那么危险的地方跑?你还要不要命了?”
“我说过,这是我的事情,和你没有任何的关系。我对你的身份,来历,还有目的全部都不感兴趣,我也不想窥探你们的什么狗屁秘密,所以,别来管我。”
“什么叫做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金暮晨眉角微挑,随之伸手将安流萤带回了自己的怀里,他低头再次压了下去,安流萤眼疾手快的撑住了金暮晨的下巴,避免了再次被强吻的危机,金暮晨心中不爽,眼神一沉,手中的力气几欲揉断了安流萤纤细的腰肢。
“姓千的,你要不要这么无耻?”
安流萤龇牙咧嘴的怒瞪着金暮晨,随后娇小的手指拧在了金暮晨的胳膊上面,但是却发现金暮晨胳膊上的线条还有肌肉都不是她捏得动的,她随之一脸愤恨的看着越凑越近的金暮晨。
金暮晨温热的呼吸铺洒在她的耳蜗处,麻麻的,有些痒。安流萤凝住呼吸,她听得见不远处短兵相接的声音,那是这一场摄魂之夜的挽奏,无数的人倒下,无数的信念凋零,无数的儿女情长再无重续之日,更是无数的白发血亲长送黑发之人魂归地府,不见重阳。
“安流萤,你信不信有更无耻的等着你?”
“你敢?”
安流萤冷下了一张脸,她怎么可能忘记那一天自己被两只披着羊皮的狼崽子吃了豆腐,怎么会不记得这里的古人各个都是心机深沉,难以捉摸,要不是因为前情作祟,她怎么会踩到金暮晨这只狐狸布下的坑中,直到落网,才幡然醒悟。
“不是我敢不敢的问题,安流萤,念在你救了我两次的份上,我劝你最好不要下去,叛军十几万大军围城,即使洛阳城内守军二十万,却依旧是难敌攻势。不管下面你在乎的人是谁,那个人如果没有通天的本事,或是极高的权位,这里就是他的葬身之地,你去,不过是陪他一起死。”
“金暮晨,我告诉你,就算是死,我也必须去。我欠他的,始终是要还的;我放不下的,即使所有的人都觉得大不了,但是我余生都不会安稳。我不是你,做不到看着曾经深爱的人去死,无动于衷。我只想做我现在觉得应该做的事情,哪怕中途有任何的危险,我也不会后悔。在走到这里的时候,我就知道今天有多危险。”
安流萤仰头看着将她禁锢在怀里的金暮晨,金暮晨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她,随后松开了自己的胳膊,他的脸色并不好看,安流萤的话就像鱼刺一样,梗在他的喉中,疼痛难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