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晨光中对峙着,直到周围的松雪在风中被吹落下来,安流萤眯起眼睛,狠狠地吐槽着自己该死的习惯,金暮晨虽然总是不相信她,但是她却每次都会像神经病一样的凑上去找虐。
金暮晨闭着眼睛,感受着周围似乎已经冷凝的空气,他能感觉到安流萤一瞬间迸发出来的巨大的怒气,他不了解安流萤,所以同样也不会将希望寄托在这样一个自己完全没有任何把握的人的身上。
安流萤十分厌弃的看了看自己手心那颗自己身上随时备着的药丸,然后蹲下了身体,将手放在金暮晨的面前。
“喏,给你的。”
安流萤带着气的声音在金暮晨的耳边响起,她恶狠狠的瞪了金暮晨一眼,金暮晨睁开眼睛有些错愕的看着冷着一张脸的安流萤,摸不准她是什么意思。
“看什么看?还不快吃下去,难不成你真想死在这?”
“你?”
“你什么你,你这人死脑筋的很,也就是你,我能一忍再忍,要换做别人,你再试试,我要是不给他喂了毒药,直接丢到乱葬岗才是。你该感谢你和那个变态长得一模一样,这药我身上也就只有三颗,你还犹疑什么?怕我投毒不成?”
金暮晨直直的看着流萤一张利嘴,那张樱桃小嘴没有给他丝毫还嘴的机会,这让他所有的话又横搁在胸腔中,眼中的深意慢慢的藏了起来,只是缓缓的伸手将药丸结果,那种淡淡的药香和花香又随着风飘进了他的鼻息间。
“你,为什么要救我?”
金暮晨看着安流萤,似乎想要通过她某个不经意间的表情,窥测到她深不可测的内心,但是这样的想法想染并没有真正的得到验证,安流萤是一个极其善于伪装的女人,至少在一次又一次的受伤之后,她唯一学会的,就是如何将自己所有的情绪都慢慢的包裹在自己尖锐的外表之下,不被任何人窥测到那埋在深处,几乎快要腐烂掉的感情。
“不知道,反正已经救了一次,总不能前功尽弃,白救了你吧,所以算你走运,第二次是附赠的。”
“你在说谎。”
金暮晨说的笃定,虽然他看不懂那满眼的无奈还有恨铁不成钢的到底是为什么,但是他很明白安流萤绝对不是那种会随意发善心的女人,至少在他见到安流萤独自一人,能眼睛眨都不眨的将一干胡骑利落的抹了脖子之后,他绝对不会相信她还能无所求,无原因的去救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为什么你这讨人嫌的,刨根问底的性子不能改一改?”安流萤不耐烦的看了他一眼,随手在他身上的两个穴位点住,她干净利索的手法,还有熟稔的包扎手法都让金暮晨微微的侧目。
“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
“但是你们一样的讨人嫌,一样的不懂得看人脸色,一样的自以为是,一样的蠢。”
安流萤对于金暮晨的评价越说越来气,随后她意识到自己再跟眼前这男人打交道时候,总是会各种犯傻,失去所有的冷静,便闭口不言。金暮晨低头看着在他身上快速收拾好的安流萤,胸口的伤痛倒是似乎在慢慢的减轻。
行径山林深处,周围大片都是枯死的乔木,还有皑皑的白雪,金暮晨身上的血腥味在空气中越发的明显,而流萤低头看着金暮晨雪白的里衣上一片惨烈的红色,心头微微的犯怵。她极少见到身边的人受那么重的伤,除去母亲当初车祸之外,怕是金暮晨现在这般模样是她见过最重的,虽然半个月前她在那个鬼时代所受的伤不知道比这还要严重上多少倍。
但是没过多久安流萤就顾不得腹诽了,周围渐渐围过来的某种动物让她的汗毛倒竖了起来,而关于当初在岭华山中,她独自一人斩杀那只双尾猴子的记忆开始汹涌的袭来,安流萤白着一张脸,皱眉定睛看着围过来的七八只野狼。金暮晨在危险靠近的一瞬间便睁开了眼睛,他习惯性的用右手握紧了自己的长剑,慢慢的支起了身体,将安流萤护在身后。
安流萤看着已经伤的不能再伤的金暮晨固执的将她护在身后,心中某个地方似乎没有那么大的怨念了,她一直晓得金暮晨这人的心,虽然看似就像一颗无缝的鸡蛋,但是里面却是暖的;不像她,飞蛾扑火,带着所有人的希冀走向毁灭,她的心看起来就像火热的,实际却是阴冷的。
但是也只是一瞬间,流萤便将注意力放在了周围的狼群身上,她不敢使用药,狼群太过于分散,风向又不定,在这里用药一点用都没有,流萤拧着眉头看着似乎已经将他们两个当做盘中餐的狼群,在心底暗暗的叹了口气,这金暮晨的气场果然和她是不合的,不然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竟然还能碰上狼群,在往山下去一些,就能饱餐一顿,何必要来找他们。
“我们怎么办?我没办法用药,即使用药现在效果也不大,你的身体撑得住吗?”安流萤眼神留意着周围随时准备进攻的狼群,但是依旧不忘分心去关注还身受重伤的金暮晨。
“我没事,你只需要保护自己就够了,我能自保。我们想要突围出去,有些难。”
“你不说我也知道啊,而且这里离山下的军营又不算很远,动静太大的话会惊动山下的军队的,我可不想麻烦一环接一环的来。”
“那你打算怎么办?”
金暮晨看着渐渐逼近的狼群,眼角的余光微微扫了一眼背靠着他,脸上没有丝毫畏惧,只有十分厌恶的表情的流萤,心中微微的赞叹道:果然是个奇女子。
“跑不掉,就杀了它们,还能怎么办?”
“我们两个人同时对付八只狼,完全没有胜算。”金暮晨在对比了一下自己现在的实力还有身形单薄的安流萤,很是不客气的说出了自己心中的评估。
“总不能坐以待毙吧?抱紧我,准备撤。”
安流萤突然伸手环住金暮晨的腰,一只手将手臂上带着绳子的袖箭射了出去,带着倒刺的箭矢在另一个树上缠住之后,安流萤揽住金暮晨跃地而起,快速的从半空中借着绳子的力量,猛力的踢中了一只迎面扑上来的狼。
所有的事情都是转瞬间,安流萤与金暮晨借力荡到了另一棵树的树杈上,安流萤轻轻地吁了口气,将手中的袖箭给解了下来。金暮晨惊险的看着下面围住的狼群,又回头看了一眼安流萤一脸庆幸的模样,只是淡淡的扫视了一眼她手中精巧的机关。
“你怎么会随身携带这样的东西?”
金暮晨按住身上的伤口,避免了再次震开,他十分佩服安流萤的聪颖,原本计划的与狼苦战,此刻全部都迎刃而解。
金暮晨看着安流萤眯起眼睛将身上的小巧的弓箭取下,随后搭上箭矢,飞快的放箭,整个动作一气呵成,似乎根本不用思考一般,就像刚刚他站在山崖上看到的那样,箭无虚发,百步穿杨,所有的敌人在她的箭下,悉数被夺去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