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整片的河南土地全部笼罩在寂静之中,乌鸦凄厉的声音在树林间风响,勒马看着前方半山腰上的火光,眉头微微一跳,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大。流萤看了一眼跟上来的苏景,不等他开口,便凝眉道:“苏儿哥,前方的破庙有人在打斗,人数不是很多,你随我去看看,速度快些。”
“知道了。”
苏景点了点头,扬鞭策马随即往前方不远处的破庙赶去,安流萤看着苏景风风火火的背影,心头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果然这个年纪让他能做到和她一般,还是勉强了。
安流萤与苏景将马系在树下的时候,兵器相接的声音越发的清晰,安流萤跟在苏景身后快速的向着两方打斗的人马靠近,站在树下的那一刻,流萤看着身上染血的那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随后她看着已经处在下风的主仆两人,攘了攘身边的苏景。
“流萤,我们救还是不救?”
“我以为你早就迫不及待的想冲上去了?你看清楚了,处在弱势一方的那对主仆一看就不是什么平常的人,身上的杀伐之气很重,没有常年久经沙场是练不出来那么重的戾气的。而另一方,盔甲加身,身材魁梧,外貌粗犷,应该就是一部分提前来洛阳的胡骑。”
“你的意思是帮那对主仆了?”苏景挑眉看着分析的十分清楚的安流萤,心中却是跃跃欲试。
“只要不傻都知道不能帮胡骑,你把这个吃下去,这里是下风口,我一会去上风口用些迷药。敌人有些多,凭我们两个不可能毫发无损的带走那两人,所以你要按照我说的做。”
“我知道。”
苏景拿起流萤手中的药丸,毫不犹豫的丢进了自己的口中,他刚要跃出去,却被安流萤一把扯住。
“我还没说完呢,你急什么?把脸遮上,要是有人逃跑,再回来寻仇,连累家里就不好了。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别给我逞能,打不过就跑,跑不掉就叫我。你该知道叫什么吧?“安流萤万事巨细,让苏景听得嘴角直抽。
“流萤,你要是再说下去,那对主仆就死了。”
“额。”
安流萤扭头瞅了一眼,又挨了一刀的银色长袍的少年,心惊肉跳了一下,随后一把将苏景丢了出去。苏景面容扭曲的看着已经没有人影的树下,脸上的表情顿时微妙了起来,原本他还打算以一个大侠盖世的出场方式来烘托一下自己,结果却被安流萤一把丢了出来,简直丢脸丢到姥姥家了,好在自己的脸上是蒙着的,他这样的安慰自己,但是那边的胡人因为他的突然出现而愣了一下,随后说了两句他听不懂的语言,其中一人便挥刀砍了过来。
苏景见状只能拔出自己的剑接招,原本背靠背的主仆两人也有些诧异的看着身姿轻巧的少年,但是只是闪神片刻又不得不专心对敌起来。安流萤站在上风口的树杈上,半伏着身子将瓶子里的迷药撒了一些,随后又塞住瓶盖,揣进了自己的袖子里。
流萤蹲在树上看着苏景身手利索的将一个人高马大的胡人掀倒在地,随后一剑拦住从旁边砍过来的弯刀,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随后转眸看着已经陷入困境之中的那对主仆,眯起了眼睛。不是她太过多疑,尽管那对主仆中有一个还是前几日她心心念念的人,此时此刻她依旧不敢放松戒备。
流萤搭起轻弓短箭,利箭撕破空气的声音在黑夜中尤为的明显,但是由于速度太快,即使听到了也来不及回身格挡,原本一刀砍向金暮晨的那个胡人应声倒地,所有人都警觉起来,但是随后一个接一个的倒在地上,连那金暮晨主仆也不例外。
流萤拿着剑,跳下树杈之后将轻弓丢给了苏景,毫不犹豫的将倒在地上那些七八个胡人全部的抹了脖子,动作干脆利落,完全没有任何的生疏,就连苏景也是愣住了,他立在原地拿着轻弓看着安流萤转过头的脸,肃杀而又冷漠,就像是麻木了生死一般,让他突然觉得自己似乎错过了什么。
“苏儿哥,将解药给他们服下吧。”
“流萤,你?”
“其他的我一会儿再给你解释,我们时间不多,天快亮了,我们必须赶回去。”
苏景没在言语,但是眉头却一直紧紧地揪在一起,金暮晨抬头看着蒙着面的少年,还有披着素色披风,却是冷冰冰的少女,有些诧异这样的组合。他吞下苏景给的解药,休息了片刻才慢慢的缓过气来。
“我来吧,他受了重伤,你将这药给她的属下服下,我们要快些,天亮了的话,怕是还有一队胡人会出来。”
安流萤将手中的药瓶地给苏景,示意他去看看那边的那个人,苏景拉下面罩,怒气的瞪了她一眼。
“你就会指使我做这些苦力。”说罢之后,苏景接过药瓶忸怩的走到了那个护卫的身边。
“别扭。”
安流萤默默吐槽了两个字,随后低头一言不发的专心帮眼前的金暮晨止血,他伤得不轻,右臂上的刀伤很深,还有身后也是中了一箭,只是可能在逃亡的路上砍断了外面的部分,流萤也是直到靠近才发现他的身后全部被血染红。
“还能忍住吗?”
安流萤抬头看着金暮晨依旧戒备的目光,心里还在暗自嘀咕,她每次见这个冷面神都是鸡同鸭讲,两人之间的电波似乎永远不会协调,她扯了扯眼角,随后也不管金暮晨有没有回答,便自顾自继续说了下去。
“就是忍不住也得忍着,我们不能在这里久留,我先帮你止血,转移之后再找地方给你治伤。别恩将仇报,我们可不是什么坏人,你要是刚对那个笨蛋下手别怪我不客气。”后面一句安流萤低声的在金暮晨的耳边威胁道。
金暮晨原本打算感谢的话全部顿在了嗓子里,一张冷漠的俊脸有些微冷,但还是点了点头,这该就是传说中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了吧,他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能领会到这句话的真正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