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啦！客人！”金戒指店员讪笑。
崔静连个眼神都没给她，语气却是很自然向她使唤道：“麻烦你去给我倒杯水，对，就是你。”
“啊！客人，我们小明啊，可能对这些包的名字都不太熟悉！所以还是……”
“我不需要知道包的名字。”崔静微睨她一眼。
金戒指女人知道讨不了好处，又怕得罪人，还是不情不愿的去倒水了，“我来吧。”
真是好命。
王小明重新回来，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很快又收敛了，“我来为您介绍。”
“我不需要介绍，之前说的几款包还记得吧。”
“记得。”
“除了那几个，其余全部包起来。”
“那，那请问您的地址，抱歉，我没有查询到您在这里的会员，所以……不知道地址。”
王小明面上露出怯意，害怕自己哪句话招惹到这位大客户，又害怕客人在“开玩笑”，先前不是没有客人开这样的玩笑。
拍视频买了一堆东西后，又说不要。有些男客人素质低下，买包时眼神黏黏糊糊，说什么，“想不想哥哥买。”
遇见这种难以应付的男人她只能借口去卫生间避难。
“笔给我。”崔静朝她伸手。
王小明忙不迭双手把笔送上。
崔静也是第一次买这样多的奢侈品，感觉还有点新奇，她现实里虽然有钱，可也不是铺张浪费的性子，愿意花大价钱买一样东西，但不会买很多同类型。
可如今这个钱不花白不花。
而且，她有别的打算。
结账时，王小明都还是晕乎乎的像做梦一样。
其她店员肠子都悔青，这么大一笔提成啊，可以少奋斗多少年，只能眼睁睁看着新来的王小明忙前忙后，一路恭敬送着大客户走到店门。
王小明始终落后她半步，高跟鞋略高，以一种稍高的视角将她的侧脸收入眼底，如此近距离也无瑕的肌肤。
大客户突然转头，那张未施粉黛的素色面容直接撞入她心底。
“算你的业绩吗？王小明。”她像是随口一说，又如在郑重询问，一双狭长的眼慵懒。
王小明点点头，语气梦呓一般，还沉浸在巨大的不真实感里。“是，崔女士。”
没想到钱到来得这么容易，她赚几年都不一定能达到的数字，就是有钱人养尊处优的指尖夹着的一张卡，她在旁边捡个漏的事情。
她那一瞬间想到了很多。纷纭的情绪涌上心头，对有钱人的嫉妒，对自身贫穷的憎恶，过高眼界和无法与之匹配的能力的心理上的拉扯，还有母亲的重病，父亲突然的离世。
生活的噩耗接二连三地压到她瘦弱的肩上。
最令她日夜难眠的是她母亲的手术费，而现在就这样奇迹般的筹齐了。
王小明几乎要当场落泪哭泣。
妈妈，我可以更久的留下你。
“那就好，就送到这吧。”崔静语气清淡。
王小明停下脚步，眼眶微红，露出上排洁白牙齿，鞠躬说出那句培训的标准告别礼，“崔女士，欢迎下次光临。”
她透过巨大的玻璃窗目送崔静踩着高跟鞋的纤细身影上了一辆黑色宾利，戴着墨镜的保镖等候已久。
车辆远去后，她蹲在地上无法抑制的无声哭泣，哭完后她才突然想起一件事。
她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店里可没有人直接叫她全名，填写单据时崔女士也没来，而是直接把卡交给自己。
所以她从何得知？又为什么会关注到她？
不管你有什么样的目的。她还不想放弃她的妈妈。
妈妈，我们可以手术了。
王小明顾不得自己抬头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狼狈样子，直奔店长办公室，要求立刻辞职结算自己的工资和提成。
店长知道她家庭的事，感叹她的好运气，遇到这么一个贵人。
“你运气真不错呀！我从业这么多年也没有遇到这种电视剧里一样的单人包场，虽然也碰到过女老板给员工订购包用来发年终奖的，那还是我年轻的时候，那时候我直接凭借这一单晋升了……”
店长絮絮叨叨，也爽快的放她走，说起自己那几笔大订单语气还带了几分骄傲。
王小明出门也等不及公交了，打车直奔医院。
她一路狂奔，医院人山人海，还差点撞了人。
“对不起!对不起!借过!借过!”
她挤进电梯最后一个空位，人密闭狭窄的空间几乎无法呼吸，经历短暂又漫长的上升后，电梯门开。
“妈！”
她冲进病房，握住女人粗糙的手掌，“妈妈，我们手术吧。”她将头抵在上面。
无声的沉默。
唯有心电监测的仪器正机械的发出响声，心电图的波形上下起伏的走动，不断在屏幕划过，划过，没有终点。
女人躺在洁白的床上，口鼻扣着氧气面罩，双目紧闭。“妈妈，我们手术吧。”王小明闭了闭眼。
“可以吗，妈妈？我想要您醒过来。”
可她也害怕手术失败，她眼泪一滴一滴往下流，很快湿透一小片床单。
百分之四十的概率，失败就是百分之百。
“可以吗？”
“医生说不能再等了，可我不敢。您能再陪陪我么？”
“我还小呢，你们都走了，我一个很无聊啊。”
“我今天遇到一个有钱人，运气真好。”她没说她最近的倒霉事，在地铁上被偷手机，上班被人揩油，下雨天被路过的豪车溅了一身脏水，早上买了杯变质的豆浆。
“哦，是女孩子。”又怕被误会似的，她强调。
“她很漂亮，是个好人，真的很有钱啊……”
有钱人啊……
王小明想，那样的人一定出生在无比富裕的家庭，自小被娇养着长大吧。
她有着那样的一双平静无波澜的眼，眼尾眉梢却很魅惑，可里面没有什么欲望，像是买买买都倦怠了。
仿若……生而高贵。
……
崔静如果知道她怎么想只会说，那都是你眼里的滤镜。
崔静知道她后期的黑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