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碗新鲜热乎的八宝粥，七八个热气腾腾皮薄馅大的肉包子，安静摆放在学校食堂的托盘上。
也不知道那孩子饭量多少，不过她一路奔波又被关起来，这些大概是不够。
博士想了想，瞅瞅一旁的空碗，又盛了一大碗，拿了五六个肉包。
“这样应该够了。”
正愁端着那么多吃的，该怎么开门，就见实验室的门虚掩着，似是有人打开过。
博士皱眉，加快脚步走过去。
推门进去，凌羽依旧坐在笼子里，倚着一角呼呼大睡。
他长舒一口气，将托盘放在实验台上，走过去查看凌羽的状况。
隐约之间，凌羽身后似乎还有一个身影。
越是靠近，那个身影便越是清晰。
“！！！”
博士神经紧绷，手忙脚乱捞起旁边坏掉的木头板凳。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里面！你要对她做什么！”
吵吵嚷嚷的声音，让凌羽和容成梦中惊醒。
眼前含糊黏腻，凌羽艰难摇摇头，让自己清醒过来。
“啊，怎么了？”
博士声音有些急躁，带着一分担忧。
“你身后，你身后有人！”
“嗯？啊，是他啊，博士，他就是容成。”
“容成？”
博士眨巴着老气黑框眼镜下疑惑的眼睛，窘成一团的眉毛渐渐舒展。
“难怪，我去宿舍没有找到他。”
博士放下心来，将手中的木质板凳丢到一边，目光转向试验台上的八宝粥和肉包子，心想：幸好多拿了些。
“早饭是一定要吃的，我给你们拿了一些，”博士将托盘放到笼子前，“不够再跟我说。”
地下是被撬开的黑锁，博士满眼疑惑，看看笼子门口还在捆着的铁链，又低头看一眼一边的黑锁。
也是，他总不能是用缩骨功进去的。
只是没想到，他们居然没有逃走。
睡了一个小时，凌羽总算恢复些精神，毫不客气拿起两个包子，大口大口撕咬。
“嗯，味道还不错。”
容成皱着眉，本想阻止凌羽的手僵停在半空，只好也拿一个包子回来。
他仔细观察着包子，又掰开来细细看，放到鼻尖嗅嗅。
似乎没有问题。
容成微微仰头，看着坐在铁笼前，看凌羽大快朵颐的博士。
“你为什么要给她带吃的？又为什么要去关押我的宿舍找我？”
博士挠挠头，本就蓬乱的头发上，被他挠出几片枯黄的叶子，放在手中，一碾就碎。
凌羽咽下包子，解释说：“他就是研制出那个疫苗的博士，这个你知道吧？”
“容成点点头。”
“同时，他也是造成人类变异成丧尸的，呃，罪魁祸首，这样说，您不建议吧，博士？”
博士笑笑，摆摆手。
“不会，你说的是事实而已。”
“什么！？”
“我是圣女，你应该也知道了，他用我的血成功做成了血清，可以让人类不再担忧被丧尸抓伤后变异，只是要做大量的血清，就需要无数个我的大量血液，所以我跟他谈了一个条件，让他把三大派的城主，还有你，我唯一认识的一个高阶丧尸，叫到这儿来，大家聚一聚，开个会。”
“啊？？？”
容成傻愣愣捏着两半的包子，大脑疯狂运转，快速分析着看着不大却一点也不小的信息量。
造成人类变异成丧尸的人，同时也是将要拯救人类的人？
单单这一条，就足够容成脑子打结了。
凌羽眼角瞥过发呆的容成，伸出手又拿起两个包子。
“没事，你慢慢消化，多吃点，吃饱了才有力气睡。”
“睡？”
“是啊，你不是说，阿街明天才能到，那在他到达之前，咱们又不能出去，不睡觉干嘛，咱们三个人玩斗地主吗？”
容辰微微皱眉，将手里的包子丢回盘子。
“我本以为，你被抓到这儿遭受迫害，千辛万苦跑来救你，想着你既然是圣女，一定有办法破除现在的困局，可我没想到，小八才在你眼前死去不久，你居然没有半分难过！”
凌羽垂下脸，长长的睫毛遮盖住呼之欲出的泪花。
她依旧咀嚼着肉包子，只是速度变得慢了些。
“她已经哭了一整天了，我走之前，她才刚刚停下来休息休息。”
“呃......”
容成被博士堵了嘴，有些不好意思，他抬起手摸了摸脖颈，无措地看向凌羽。
将嘴里的包子咽下，凌羽才低声开口：“我也想，继续难过，就这么一直哭，一直哭，什么也不管，哪怕他们把我的血抽干，我只要在这里哭就好了。
“可是，如果我那么做，其他被关起来的同伴，怎么办？司季，小九，队长，含霜，还有第三派的那些队员，他们怎么办？”
凌羽深吸一口气，仰起头，将眼泪咽进肚子里。
“我没有时间继续难过了，我连，对小八感到愧疚的时间，都没有了。”
她紧咬着牙，鼻头泛着红，努力遏制住想要落泪的冲动。
她不能再哭了。
她已经哭过很久了。
等到这些事情都做完，她大可以随心所欲的哭上三天三夜。
但现在不行，她还有其他事要做。
对不起，小八。
请你等等我，等这一切结束，我会带上一捧满是草莓棒棒糖的花束，去你的碑前，看望你。
容成彻底没了怒气，千言万语哽咽在喉。
他张张嘴，又合上。
空气中弥漫着八宝粥和肉包子掺杂的香气，静的仿佛能听到包子里油汁流动的声音。
许久，容成才低着头又张了嘴，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凌羽依旧仰着头，右手手背遮着眼睛。
她摇摇头，一滴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深吸一口气，调整好情绪，凌羽继续埋头苦吃起来。
她要熬过去，化悲愤为食欲。
“对了，主救派的城主什么时候到？”凌羽问。
博士推了推眼镜，说：“主救派的贺城主明早就能到，他们离得近一些。只是......我没有打听到主灭派城主的消息。”
“哦哦，没事，他也在来的路上了，我刚刚说的阿街就是他。”
“你是怎么......”余光扫过还在感到抱歉的容成，博士猜到几分，“是这位叫容成的兄弟告诉你的？”
凌羽点点头，打开笼子门，将托盘端进笼子。
没办法，她想吃八宝粥，总不能隔着笼子喝吧。
“他跟你们这儿发现的那个高阶丧尸是同类，因此也可以跟其他丧尸沟通，他打听到了，阿街正在赶来的路上，明晚就能到。”
一口八宝粥下去，温热的米粥有些许黏腻，你拉着我，我拉着你，一点点滑进胃里。
味道还不错。
博士露出几分惊讶的神色，凑上前又仔细瞧了瞧容成。
明明怎么看，都跟人类一模一样。
凌羽抬起手背，擦去八宝粥留在嘴角的粘稠。
“很快了，等到明天，这一切，就可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