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相易沾染血浆的左手摊放在膝盖上，侧身依靠楼梯，借助楼梯遮挡动作。
核桃坠子挂回脖子上，干净的右手拨通李大力电话。
“你十点钟方向，穿长款黑色连衣裙的短发女子，有可能到过案犯现场，多加留意。”
“知道。”
到片警多年，警觉性不差，李大力收到柳相易的情报，并没有立即针对性冲去女子面前质问她。
在支援队伍到来之前，他先逐个登记在场所有人身份信息。
李大力利用登记身份信息，渐渐向走近女子缩小范围圈。
“把你的名字，联系方式写一下。”
女子假装镇定接过纸笔，歪歪扭扭写下自己的名字和手机号码。
“田悦，你的裙子怎么弄湿了，外面下雨了吗？我刚才来的时候，还是太阳天，说变天就变天啊。”李大力为免女子起疑，故意扯到天气上面。
“嗯......嗯......是啊。”
女子不敢直视李大力，低头看自己的鞋子，支支吾吾搪塞过去。
以为眼前的男子会识趣离开，继续登记后边人信息。
她等了一会儿，头上笼罩的阴影没有移动，她下意识抬头。
坑坑洼洼痘痘脸印在她眼眸，吓得她连连后退。
“你手机号码少一位数，把正确号码写全。”
“我......好......吼吼吼......哧哧哧......”
“嘭！！！”
女子如同楼二男子尸体那般，喉咙发出奇怪响动，再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女子应声倒地，双眼上翻，不再动弹。
正中李大力的痘痘脸......
附近的人同样遭了殃，头发、脸、衣服留下猩红的血浆。
顿时，展厅尖叫声四起，仿佛往他们中间扔了一枚炸弹，威力十足。
所有人惊慌逃散，嘴里不忘高喊又死人了。
脚力好的宾客快速跑到大门边，欲拿下横在门把手上的拖把棍，开门逃离此地。
展文俊身手快如闪电，女子应声倒地同时，他闪身出现门口处，阻拦偷跑的宾客。
“你给我滚开，再留在这鬼地方，迟早大家抱着一起死！！！”
“你知道我是谁吗！！你胆敢对我动手！！！我要你好看！！！”
无能狂怒的人，哪里是展文俊对手，有他守着门，谁都出不去！！
“我拳头只认事，不认人，想脸上挂彩，尽管来。”
人群混乱有展文俊维持，李大力大手抹开脸厚重血浆，蹲下查探女子鼻息，转头向楼二的柳相易摆摆头。
人死了。
死在了他面前。
喷了他一脸血。
但奇怪的是，血落在脸却是冰凉的，像是冰块温度。
非常诡异......
一切发生太快，所有人没反应过来。
唯有站在高处的柳相易，时刻关注黑衣裙女子动作。
女子喷血瞬间，带有四分五裂的猩红水蛭残肢。
用人体种养吸血蛊虫？那今日这场大龙凤标目是自己？
柳相易手机震动，来电人显示李大力。
按下通话，传来李大力的声音。
“柳相，女尸手握一张纸条，上面写了四个字。”
“说。”
“挡我者死。”
“怪嚣张的，难道是犯中二病的邪物？”
“认真点，是对方给你的死亡警告。”
“我总共没剩几年命，还惦记我，礼貌吗？”
用两条人命嫁祸他，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背后之人亦明白，面对面对战会处于下风。
采用栽赃嫁祸方式，圈主追踪脚步。
太天真了。
随后张立带队赶到，对面眼前出现的两具冰冷尸体，再瞧满脸血的李大力，瞥眼平静的柳相易。
“怎么哪都有你们俩，先跟我走一趟吧，把问题交代清楚。”
人到局里，法医给柳相易采取了身上的血样，经过他同意，取了他的唾液样本。
完全把他当作嫌疑犯对待。
只有当事人仍是云淡风轻。
坐对面的张队倒是要看看，这回柳相易用什么借口辩解。
“柳相易，你跟第一名死者认识吗？”
“也许他认识我，我不认识他。”李家干儿子，唐子杰的义弟，这两个身份早已让他名声在外。
“有人曾看见你与男死者在画展门口有过争吵，说说你们争吵的内容。”
“是他单方面输出，我没说话，他面朝我背说：柳公子，不进去看画展，怎么独自在门口罚站？”
“之后呢？”
“哦，再然后我哥说了一句：狗胡乱吠叫，小心被主人教训。之后我们进展厅看画。”
“柳家不是三代单传，你还有哥哥？”
“认的义哥，唐子杰。当时他在现场，你们可以跟他验证。”如果硬说义兄弟互相打掩护扯谎，还有监控视频为证。
展厅门口安装有高清监控，拍下的对话和画面品质高，可以证明他没说谎。
“你当时为什么会上二楼展厅，具体说说进到男洗手间时的场景。”
“当时一口看画展的宾客多，我上楼二打算解决生理问题，打开洗手间门，发现洗手池水龙头全开着，地上淌着水。看见死者面朝地趴着，朝他喊了两声没有回应，我鼓起勇气上前把人翻面，发现人已经死了，后来不怎么的，他嘴巴突然开始流血，有虫子从他嘴里爬出，爆我满手血浆。”
柳相易所说证词，与自己当时见到场景，一样不落描述全貌。
张队忽略他前面描述，追问后面两句证言。
“死者突然嘴冒鲜血，吐出虫子，虫子还自爆了？”
他停顿两秒，继续问柳相易。
“柳相易，别给我编造灵异故事，讲事实。”
“看来张队，对我意见颇深啊。”
由于洗手间没有监控，张立对柳相易的话存疑。
“我的话是不是真的，你们可以对照我录下的视频。”
柳相易临出门前，换了一副黑框眼镜，拥有录像功能。
当时推门前，柳相易打开了摄像功能，进入洗手间自己的视野全部拍了下来。
还有黑衣裙女子暴毙时的画面。
视频一出，直接证明柳相易清白。
两名受害者之死另有蹊跷，再次回到疑点重重的开头。
愁得张队猛掉头发。
虽然柳相易画展命案排除嫌疑，前面的连环杀人案仍有嫌疑，张队没有放弃对他采用严防死守。
等人走后开始布下人手，监控柳相易行踪。
李大力自然维持休假状态。
......
下午画展发生两起命案的新闻出街，加上网络水军大肆传播，清方博物馆和巫清丹登上热搜榜头两位。
新晋画家巫清丹走入大众视野，她的作品被网友们扒出，尤其是那幅更迭，大获好评。
少部分人关注摆放角落的雪之死，充满好奇心的网友们，开始逐帧寻找蛛丝马迹。
背上人命线索的雪之死再现，众人想找出画中隐藏的线索，兴许能为悬案破获出一份力。
背后的声音也分为两派。
有部分人对解析出来的脑洞，举双手赞同，直言曾一山是命案凶手，犯案后故意作画留作纪念，看到画回味作案时的快感。
另外一部分人认为，此画是二次加工构陷曾老画家，新晋画家为了蹭流量，不惜污蔑老前辈，用前人当做踏脚石。
甚至有人发帖抵制巫清丹的画展。
疯狂的网络世界，舆论是把双刃剑。
舞得好，风生水起，挥得差，跌落深渊。
两极分化的走向，难以预测。
......
不管大众网友在网线蹦养生迪，还是跳大妈广场舞，热闹永远属于他们的。
柳家大宅。
古色古香小院落，洗完澡的李大力做院子凉亭，等着柳相易沐浴更衣。
他下午在画展打听的情报，没跟柳相易说。
苦等两个小时，湿漉漉的头发被晚风吹干，那人头裹毛巾慢吞吞出现。
“大男人洗澡，怎么比姑娘洗澡还慢，两个小时得浪费多少水，要环保知不知道。”
“我活得没你邋遢，血腥味对我的嗅觉是最大的折磨，必须消除干净。”
柳相易举手用干爽的大毛巾擦头发。
“说吧，画展上打听到的信息。”
“终于能说了，可憋死我了。最近二世祖那个圈子里，跟往常差不多，身边依旧是美女如云，夜夜笙歌，唯有一个共同点。”
“什么共同点？”独角戏不好唱，柳相易适当的接话，提高李大力积极性。
李大力得意洋洋继续道。
“他们一致发觉身边的女伴，光彩焕发，女人韵味加深，目光总被她们吸引。”
“还有呢？”
“额，让我想想，哦，对了，美容院！他们的女伴去的是同一家高级会员美容院。”
“有男士项目吗？”
“你的问题成功难住我了，真没打听出来，问到关键问题，不是被人打岔，就是他们回答不上来。大男人没几个去美容院做美容的......”
柳相易扯下头上毛巾，抹了半干的头发，满意点点头。
浅笑望向憨憨李大力。
“我觉得你可以去试试，万一人家把你的泡沫脸治好了呢，是不是笔划算的买卖。”
“咦，这办法我怎么没想到，简直是一举两得啊，既能去美容院探口风，又能顺便做做皮肤管理。”
“事不宜迟，明天行动。”
“柳相。”
“说。”
“入籍美容院的会员钱，能报销吗？”
“多少钱？”
“六十六万......”
柳相易啧啧两声，敲两下手机屏幕。
“转了，好歹李家大少，这点钱都没有，不如早点回家继承王位吧。”
“我回家继承王位，谁帮你打探消息。”
“是是是。”
......
黑色郁金香美容会所，位于唐氏高级百货商场一楼最旺的铺面。
会所是会员制，成为会员才能享受会所服务，当然，会所里的美容项目价格不菲。
普通人望而却步，有钱人却趋之若鹜。
皆说黑色郁金香美容会所使用纯天然护肤品，做完一次美容项目，立竿见影。
女人为了变美，不惜花重金成为白金会员，享受钻石等级美容项目。
据说亚洲四大邪术与之相比，根本不够看。
李大力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加上钞能力，成功入籍黑色郁金香美容会所。
人家美容顾问之所以破格让李大力成为会员，是看重他的痘痘脸，治好可以挡生招牌。
效果比花钱做推广强......
进去泡沫脸，出来男神颜值。
做完全套美容护理项目的李大力，手拎两大袋护肤品返回柳家纸扎铺。
纸扎铺店门大开，没有柳相易身影。
最后他在隔壁网红咖啡店找到人。
“柳相，你别说，还真是一分钱一分货，顽固的痘痘全部消失了！！！我重返颜值巅峰！！”
柳相易吃净最后一口咖喱炸猪排饭，吸了吸鼻子，将目光投李大力重见光明颜值。
边用纸巾擦嘴边道。
“她们给你换脸了？上午出门坑坑洼洼，中午回来容光焕发，花点小钱买昙花一现，你本人开心最重要。”
“嗯？柳相你此话何意？昙花一现？不会吧，皮肤状态非常完美。你是妒忌吧。”
“这些产品是她们美容会所自主研发的？”
“说是黑色郁金香会员的福利，全套的美容护肤产品，市场价大概六万。”
“你把所有产品打开我瞧一眼。”柳相易已近嗅出李大力身上沾染了腥臭的邪气。
幽怨的血腥味，混合了高级邪物恶臭，鲱鱼罐头排不上号。
李大力知道柳相易用意，收起嬉皮笑脸态度，把所有产品摆放桌面，再逐一拧开盖，让柳相易过目。
所有产品外包装一律采用石榴红色，护肤水、早晚面霜、精华油、营养液、美白霜全是粉色系。
产品打开后，普通人闻到的是甜蜜的红石榴果香味，柳相易闻到的是浓重的血腥味，令人作呕的味道......
“收起来吧，你带上所有东西，回纸扎铺，点上三支普通的安神香，等安神香燃净了你再过来。”
柳相易严肃神情，李大力不敢耽搁，迅速收拾好所有美容产品，跑回隔壁纸扎铺，安安静静点燃三支安神香。
“柳公，昨日画展，那个画家要了我的手机号，刚才来电约我晚上去山顶露营观星。”
“巫清丹？”
“是，如何回复她？”
“应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