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嫣看着那一条长文字，隔着屏幕感到了压迫感，“笑笑，你怎么突然问这个？她不是已经被开除啦？还有什么想问我？”
秦笑笑回，“没有，只是觉得她好像很了解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对我了解的这么详细的，要说这世上最了解我的人，除了我姐，就是你了。我很好奇文欣为什么这么关注我？她是不是跟你打听过我？”
“怎么会？你是不是破案片看多了，她人品不好，见不得别人好，是她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笑笑，咱俩可是多小，多少年的交情了，你还信不过我吗？”许嫣解释。
“但愿咱俩谁都没有变，等有空了我去看你！”秦笑笑给她留了一分余地。
二人打字聊着天，二两牛肉也切好了，店老板称了一下，“二十八块九，二十八块钱吧。还来点别的吗？有新上的泡菜。”
秦笑笑喜欢吃泡菜腌萝卜，可看看标签上写着十块钱一斤，她又把吐沫星子咽了回去，“别的不要了。”
牛肉花了二十八，再加份泡茶的话，要花到小四十了！按这样吃法，一个月的伙食费一千多根本不够，眼下还有七个月的债要还！七个月，一个月只有一千多，她即便忍住所有的欲望，也得把这半年多度过！
憋着，忍忍，一切都能过去。
秦笑笑觉得自己越来越适合出家做尼姑了。肉，孩子不说买，她自个儿铁定不买，不吃！中午吃公司，晚上又喊着要减肥，只喝两杯热水，就这样又挺过了十几天。
眼看到了六月份，天气一天比一天热，秦笑笑这天下班后，一进家，就看见孙小泯将客厅里的立式空调开的嗡咙嗡咙响，他一边拿着遥控器，一边站在空调前面，感受着凉气扑打他的小脸，“好凉快啊！”
秦笑笑看着这一幕，脑袋嗡的一声响，一把夺过他手中遥控器，关了空调，打开电扇，“费电，费电，妈妈没钱交电费了。跟你说了多少次，这俩月咱家开电风扇！”
“可是，真的好热！太阳很大，晒得屁股疼。”孙小泯委屈的说。
王姜也在一边附和说，“是啊笑笑，这几天阳光很毒，我接送孩子时，一出门就感觉火辣辣的，天气预报说，今年会迎来历史高温，不开空调，咱们晚上能睡着吗？”
“忍忍吧妈，我真的没钱了。没看见我一直省吃俭用吗？”秦笑笑说。
她现在的工资钱月月光，还会让王姜补几百。若是再加上一个大空调，一个月无形中又会增加二百块钱的电费，况且现在还不是那么太热，开风扇就可以。
孙小泯在一旁静静听他们说话，他愈发认识到自己家很穷，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穷孩子。
“妈妈，空调开不起吗？”
孙小泯眨着眼睛问秦笑笑。
“不是开不起，是现在不那么热。太阳是很大，可晚上有凉风，咱们先不开空调了吧，听妈妈的话，等热的不行了再开。”
秦笑笑尽力安抚他。
孙小泯一脸苍凉，点头说好。
孩子现在很懂事，几个月前春节一过，比去年更懂事了。去年他处于朦朦胧胧，今年好像对家里的一切又有了更深刻的认知。
比如，他去年刚搬到城市时，还会看着新家兴奋，说自己有家了！今年，他突然知道了自己家是租的房子。便问，为什么小胖跟诗蝶家的房子是买的？你是不是没钱？
这让秦笑笑无法回答。
她除了跟孩子说，以后咱们也会买上的，别的搪塞的话都显得太过苍白。
把孩子送到城市读书，有利有弊。
“利”是他的学习成绩确实好了，城里的教学质量比农村高很多。“弊”是他混在这样的一个大圈子里，学校有钱人家的同学又实在太多，他从别人的言谈举止中，渐渐明白了自己的爸妈，跟别人爸妈的差距。
看孩子这样失落，秦笑笑突然又想让他开空调，“小泯，你要是很热就开空调吧。”
孙小泯的眼睛里闪过一道光，“真的吗妈妈？我能开空调了？”问完，那道光一凄，忽然灭了，“算了吧妈妈，我们没钱。”
秦笑笑心疼的不知怎么好。
别人家的孩子，在这炎炎夏日，一定不会混到在家连空调都不敢开吧。
她满是心酸的对孙小泯说，“小泯，妈妈去年租房子，又给你往外给你转学时，花了很多的钱，还借了朋友的。后来妈妈给人家做保姆，卖青蛙，挣的那点钱，还还债，家里花一花，还是入不敷出。直到妈妈进了公司，熬过试用期，才有高工资拿了。可是......因为之前的钱不够花，妈妈便欠了钱！虽然欠的不多，但欠债还钱，妈妈一定要还上这笔钱。让你跟着吃苦，不是妈妈的本意，但是确实让你吃苦了，你想要的，等妈妈还清了债，都会想办法给你，好吗？”
她目光中，闪烁着泪花。
她知道，自己所说的这一切，孙小泯未必能听懂。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还要说出来，可能更多的是要说给自己听吧！只要孩子能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她就能心安。
孙小泯果然似懂非懂的点头了，“我知道了妈妈，我不讨厌妈妈，跟着你吃苦就吃吧，有肉吃就行，因为学跆拳道很累。”
这个孩子很皮实。
秦笑笑知道让孩子吃苦是自己当母亲的不合格，可她眼下确实困难重重，只有在心里暗想，可能在逆境中开出的花会更美好！
孙小泯没了空调吹，又在电风扇那里找欢乐。他是一个聪明又阳光的孩子，仿佛所有的事都打击不到他。妈妈不让吹空调了，他就把家里的塑料袋拿去厨房浸了浸水，再把带水珠的塑料袋挂到风扇脑袋边上的小配件上，随后一开按钮，风叶一转，塑料袋随着风力刺啦刺啦飘动，他站在风扇前，尽情享受着风吹水滴打到脸上的快乐。
秦笑笑看见后，好悬没揍他。
“你这样会把风扇卡烂的。祖宗，一台风扇也要一百多呢。”
孙小泯乐的哈哈哈直笑，“不让我吹空调，又不让我吹电扇，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是想热死人吗？”
秦笑笑说他不过，直接动手，一把关了电扇，扯下塑料袋，“我没说不让你开电扇，只是不能挂这个东西，电扇会坏的。”
孙小泯斜着小眼，“这可是我的新发明呢，很凉快。明天我就跟诗蝶说。”
眼看这一对母子闹的欢腾，王姜的心情跟着好起来，人老了怕寂寞，一家人在一起热热闹闹的日子，多好！可惜少了孙志伟。
她一想到在监狱里受苦的儿子，那点高兴劲一下没了，撇着嘴轻声抽泣起来，“志伟什么时候能出来呢？他都快两年没见孩子了吧。笑笑，等志伟出来后，你就不要我了是不是？你们离婚了，你没有义务养我，我知道你现在是可怜我老婆子，才对我好。”
秦笑笑被问的无言以对。
王姜啜泣，“等他出来了，如果他愿意跟你过，愿意改过自新，你们就从头开始吧！妈保证，以后会对你好，不会再像以前了。你再给他一次机会，先别跟别人好！”
她边说，边伸手搭住秦笑笑的手，轻轻晃动，好像在等她的一个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