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伍卸点了点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云妙儿,不知道在想什么,但眼神难掩复杂情愫。
两人也算是相处了一段日子,从一开始的剑拔弩张,到如今生出了一点别样的感情,相当微妙。
“你......”
“我……”
两人同时开口,云妙儿道:“你先说吧。”
伍卸抿了抿嘴,有些不知如何开口。
一时之间,两人陷入了沉默。
最后还是云妙儿先开口:“既然你不知道说什么,那就祝你一路顺风吧。”
说完,云妙儿手就要离开棺材边,伍卸却突然一把抓住。
“你跟我一起走吧!”
云妙儿心猛然一跳,未及言语。
伍卸豁出去,顶着一张红脸,继续道:“虽然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是伴君如伴虎,后宫实在不是长留之地,哪怕你现在贵为宠妃,一时可以呼风唤雨,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但以后呢?从古至今,有哪一个宠妃有好下场?你跟我走吧,从此天高海阔任鸟飞,我会对你......”
“谢谢你。”云妙儿直视他的目光,缓缓道:“你说的对,后宫不是长留之地,我也不稀罕这里的一切,只不过......”
“不过什么?”伍卸一脸期冀,他就知道云妙儿是有苦衷的,只要她愿意,他愿意为她......
“没什么。你不是为自己而活,我亦然。山高水远,请多保重。”
伍卸等了半晌,最后却等来这么一句,她说完,就抽回手离开棺材附近。
他的心一下就沉到了水底。
她的态度不能再坚定,她不愿跟他走,也不愿意跟他说自己的苦衷。
是啊。
他们不过萍水相逢,他还刺了她一剑,虽然她不知道怀着什么目的救了他,还将他带到地宫里,但他们之间算什么呢?
合作伙伴?朋友?
可是她都没有说出到底想他为她做什么。
她什么也没说,自己的心却丢了。
过了不知道有多久,云妙儿听见棺材里面发出响动,往棺材里瞧了一眼,伍卸已经不在了。
云妙儿怔怔地出了很久的神,才回去。
玄武二年秋。
暴君每年秋天到乌兰围场巡视习武,行围狩猎,今年自然也不例外,不过不同往年的是,暴君这次身边带的人不是瑶夫人,而是宠妃云妙儿。
云妙儿身怀六甲,本应在宫中安心养胎,却执意要跟着暴君出行。因此为了照顾她,原本半月的行程,硬是走了足足一月,浩浩荡荡一群人,招摇地从王宫来到乌兰,一路上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波涛暗涌,似乎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暴君从军帐走出,给云妙儿披了件氅衣,将人揽入怀里,温声道:“在看什么呢?”
云妙儿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温婉笑道:“在陪我们的宝宝看星星。”
暴君抬头,夜空浩瀚,星光璀璨。
“快看!”云妙儿忽然指着天空道,“流星!居然有流星!”
说完,她连忙闭上眼睛许愿。
许完愿抬眸,看到暴君眉眼含笑地看着她。
“许了什么愿?”暴君问。
“大王~说出来就不灵验了......”云妙儿嘟嘴道。
“这里真的好美啊,草原好大,天空好近,满天繁星点亮了夜空,震撼的臣妾都不舍得闭上眼睛睡觉了,在看见满天繁星这一刻,臣妾真的很庆幸没有待在宫里,来到了这里。”
此时侍卫搬来一张很大的贵妃躺椅,上面铺着一张大大的狐狸毯子,两人躺到上面,暴君双手枕在脑后,云妙儿枕在暴君的胸口,嘴里仍在低喃着:“大王,你知道吗?在看见满天银河的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好渺小啊,渺小得就像一颗尘埃。”
“我的那些烦恼和心事好像变得不值一提了,这个世界太大了,大到我们知道的远远比我们想象的少得多,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其实存在很多不可思议无法想象的东西......”
暴君也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仿佛也在默默想着什么。
“妙儿。”
暴君忽然低低叫了一声云妙儿的名字。
“嗯。”云妙儿轻轻地应着。
“寡人是不是从来没有对你说过......”
“说过什么?”
云妙儿等了半晌,都没有等到后文,她以为暴君说着说着睡着了,结果暴君将她往怀里带了带,亲了亲她的鬓边,才道:“我爱你。”
云妙儿一怔。
久久不能回神,他刚才说什么?
爱她?
而且他没有自称“寡人”,而是“我”。
我爱你。
这三个字,居然会从一个恶名昭著的暴君嘴里说出来。
这简直是比她在新婚之夜听到他以“夫妻”称呼他们之间的关系更为震惊。
以至于她都忘记了说些什么来回应。
“妙儿。”
暴君见怀中之人没回应,缓缓闭上眼睛,继续小声道:“等你为寡人生下孩子,寡人就封你为王后,从此我们一家三口哪也不去,就在王宫好好地过日子,好不好?”
“......”
云妙儿听着暴君的甜言蜜语,听着他怦怦的心跳,她知道这一世,他是真的爱上了她。
但是她的心早就死了,死在了真心被践踏的前世。她的内心早已变得麻木和空虚,活着只为了仇恨。
“嗯,好。”她淡淡地答了一句,没有一丝感情。
暴君敏感地捕捉到了,睁开眼,眼神似乎有些黯然神伤,他无声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又闭上眼睛,紧紧抱住怀中的人,没再说什么。
俯仰之间,天色渐白,两人就那样依偎着在星空下睡了一夜。
后来,沧海桑田,云妙儿回想起这一刻,心境也不一样了。
无论如何,这一刻是真诚的。
为了准备这次秋狩,禁卫军可谓是煞费苦心,要知道,虽然经过暴君那一次惨绝人寰的大绞杀之后,民间暗杀组织元气大伤,消停了好一段日子,但是不久之前,信陵那边的叛军们突然死灰复燃,他们极有可能卷土重来,在暴君秋狩的时候进行刺杀。
禁卫军们在乌兰围场附近设下重兵和埋伏,但是暴君为了狩猎体验,一意孤行让他们撤掉陷阱。
暴君早上去练兵台点兵, 巡访军队,带着云妙儿在草原上骑马,下午在围场里捕猎,晚上再带着云妙儿回到围场架篝火吃烤全羊,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远离了王宫的勾心斗角,好不逍遥自在。
云妙儿在慢悠悠的马背上,打了一个哈欠,困倦渐渐浮上来了。
她骑的马儿是暴君特意为她挑的一匹,性子温顺,十分有灵性的花骢马。尽管如此,还是有个小将为她牵着马绳,谨防马儿突然失控,伤着马上之人。
牵马的小将一脸殷勤道:“娘娘,前面就是伊犁河了,王上在那面设置了营帐,架起了篝火,就等着您过去尝尝他刚刚猎到的猎物呢。”
“嗯。”
云妙儿语气懒懒的,眼皮越来越沉重,尤其是在抖动的马背上,越发困顿起来,系统说这可能是她服用了保胎丸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