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早就知道了?”
陈登听到张楚的声音动作一顿,然后点了点头。
“我还以为你能看出来,那几日她办事不像之前严谨。”
张楚坐在陈登旁边,没有说话。
这么想来,当时写信的时候方媛似乎就想说些什么,可他选择了忽视。
陈登从旁边厚厚一摞文书的底层抽出一沓递给张楚。
“这是她最后留下的东西。”
张楚接过文书细细查看。
上面用娟秀的字迹写着配合中正选拔官吏,恢复建制。
包括底层官吏体系的完善及之后以基层官吏为联结安抚百姓,恢复地方武装,提高治安水平的详细规划。
同时吸纳流民壮大人口,以工代赈,扩建临淄城,重视农桑种植技术的推广,同时谨慎商业发展。
其中不乏对制度优劣的思考和建议,甚至不少就算是张楚看到都有恍然大悟的感觉。
“这一整套流程都是她自己完成,就在你走之后,那几天她基本吃住在府衙,内容我也都已经看过,可以说非常完善,她的能力毋庸置疑。”
张楚仰头看着顶上的横梁发呆。
是啊,肯定是有能力的,毕竟不管怎么说也是世家子,谁要是敢因为性别小觑她可是会吃大亏的。
张楚想到了第一次见面时方媛为了自保对他的小算计,结果反而被他算计了进去。
想到了乌氏坞堡中骗她说出实情时她委屈的样子。
想到了庆县他被抓进大牢方媛对他的担心。
想到了黄巾大营中他安慰刚知道自己成为牺牲品用来联姻的方媛。
如此细细想来,他竟然已经与方媛经历了这么多,怪不得心里有些空荡荡的。
该死的,想这些干什么,徒增伤感。
“元龙,会喝酒么?”
陈登头也不抬的埋在桌案上。
“放过我吧,她的计划是写好了,执行可是我在负责,你也不想明天府衙直接瘫痪吧。”
张楚耸了耸肩。
“那算了,我找别人去,你若是有兴趣就去王府。”
“只此一次,她留下消息说杨秀清那边可能要有动作了,我们得早做准备。”
张楚全当没听见,这些事儿还是明天再说吧。
于是,当天晚上。
王府典雅的园林设计张楚是欣赏不来的,不过这亭子赏月确实别有一番风味。
张楚只管一个人抱着酒坛狂喝。
典韦在旁边儿看的一脸懵逼。
张辽默默坐着,不时看向张楚的眼神中带着溺爱。
这是他的侄子,他会照顾好张楚。
倒是张宁同样抱着酒坛子凑到张楚身边。
“你是不是喜欢方媛姐姐啊?”
张角老来得女,再加上一直透支寿命,所以看上去才像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可实际上张宁正是二八妙龄,比方媛还要小个一两岁,叫一声姐姐倒也不算错。
“应该是没有,毕竟太熟了,感觉不好下手啊。”
张楚吧咂着嘴,不知不觉又用了现代人的思维方式。
这话倒是给张宁说困惑了。
哪有因为太熟了所以不能喜欢的道理,世上那么多青梅竹马也不见因为这个断了联系。
喜欢么,张宁说之前张楚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就好像个情感白痴一样。
可张宁说之后他忽然有了些异样。
算了,管他呢,人都走了,想这些还有什么用。
今儿个就是一醉方休。
庆祝拿下济南国,庆祝得了一员猛将一位贤才,庆祝离征服天下又近了一步。
张楚大大咧咧的举杯邀酒。
“诸君,与我同饮!”
典韦抱着坛子牛饮,就连刚刚赶到王府的陈登与麋竺都没有拒绝。
反倒是张辽只是默默看着,并不饮酒,心中不知想到了什么有些走神。
美酒下肚,众人也都随意了许多。
张宁似乎还想从张楚嘴里知道更多,就凑在张楚身边一直灌酒。
“来嘛,父亲信任你,连临死前都想着助你最后一臂之力,我敬酒你敢不喝?”
张楚来者不拒,把自己喝了个七荤八素。
到了后面张宁问什么就说什么,甚至连在坞堡时方媛被他调戏的事情都说了出来,惹得张宁咯咯直笑。
这场酒宴只有张楚和张宁从头喝到尾。
少了方媛张楚有一瞬的彷徨,所以他想大醉一场。
至于张宁,除了后来埋葬张角时哭过一直跟着张楚四处奔波,她也需要发泄。
于是一场酒宴下来最后醉的只有张楚和张宁两个人。
典韦喝得不少,但他酒量好没有醉。
张辽干脆没喝,他今晚还要值夜,军中禁酒,他不会坏了规矩。
陈登与麋竺都是小酌,不敢误了明日事务,甚至偷闲讨论了两句政事。
一直喝到月上中天,张楚烂醉如泥倒在桌子上不省人事。
陈登无奈摇头。
似乎有些感慨于张楚的活力,哪怕是他自认不拘于行都不会如此放浪。
罢了,且随他去吧,这一场酒宴他们都是陪客。
张楚与方媛是什么关系并不重要。
他们当然不希望张楚是个无情无义的人,但也不希望张楚因为儿女情长误了大事。
所以有这一场放纵也就够了。
吩咐仆役分别照顾好张楚和张宁,典韦依旧尽心尽责的保护张楚。
宴席散去,张楚被抬到床上。
他似乎应该死死的睡过去,可心中方媛的身影挥之不散。
“走了都不让我安生啊,现在你又在想些什么呢?”
同样的月下,身着华装的方媛神色冰冷,哪怕对面是自己的父亲。
“杨秀清那边的计划已经做好,之后就看战场上的发挥。”
方鸿并不在乎方媛是怎么想的,身在世家,这样的觉悟每个人都要有,只不过方媛因为性别有些特殊的作用。
“对了,莫要与那小子断了联系,说不得日后能算计一番。”
方媛没有回应,心中某个身影浮现。
你会想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