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不忧一眨不眨地看着阮申羽,一边回话,一边不放过他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我姓萧,我叫萧不忧。”
怀念、亲近、怜惜等不同的情绪自阮申羽的眼底闪过,他欣慰地点点头,道:“你姓萧,这就对了。原来你已经长得这么大了。”
他说话声音充满了长辈对小一辈的慈爱和思念。
萧不忧依旧认真地看着他,问道:“你知道我是谁?”
阮申羽轻叹了一口气,道:“等你见过你娘,你就不会有此疑问了。你和你娘长得太像了。这眉眼,这鼻梁……”
萧不忧却毫不客气打断他怀念的话,问道:“我娘?”
阮申羽点了点头,道:“我是你的表舅,你娘的表哥。你既然来此,那么你知道你是凡人萧永和阮玉素的孩子了吧?”
他的语气虽然亲切,但在说起凡人萧永几个字时,依然充满了嫌恶的感情。
萧不忧怔怔地看着他。
自刚才到现在,他的表现都很完美,挑不出一点演戏的痕迹。
难道,我娘的事真的是咎由自取,无人陷害?
萧不忧心中疑惑,面上却半分不显。她轻轻点了点头,回答刚才阮申羽的提问。
阮申羽关切地问道:“你是如何得知?”
萧不忧心中一紧,状若无意道:“当然是我爹告诉我的。”
阮申羽无奈地笑笑,道:“当年萧永带你离开的时候,被姑丈下了咒,此生决不能对任何人透露半点阮玉素的事情,否则将五雷轰顶而死。不忧,你没对我说实话。”
难怪爹从未提起过娘的事,原来竟是被下了咒。
萧不忧的脑子在飞速运转。
她在阮申羽话音刚落时,便语气自然地回答:“所以,他在我及笄的时候才告诉我,因此,他也死在了那一天。”
萧不忧的话令阮申羽微愣了一会儿。不过很快他便怜惜地感叹道:“可怜的孩子,父亲竟死在自己的生辰当天。”
说罢,他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江桓,问道:“那极恶宫少宫主又是为何而来?”
江桓抄着两只手,站没站相地靠着一旁的柱子,闻言抬头道:“怎么阮掌门没有听说最近很火的一句流言吗?”
阮申羽温和地笑道:“什么?”
江桓大大咧咧道:“极恶宫少宫主痴恋昆仑虚弟子,不惜整日赖在昆仑虚做客。”
阮申羽吃了一惊,目光在江桓和萧不忧两人身上扫来扫去,笑道:“竟是如此么,呵呵,有趣有趣。”
他笑够了,随后看向萧不忧问道:“你来,是想见你娘吧?”
萧不忧心中激动,却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她知道,此事是她最大的把柄,极易被人拿捏,不能操之过急。
不等她回答,江桓在一边插嘴道:“先不说娘不娘的,阿忧还没有原谅她数十年未曾养育照顾这事。一切等见了再说。”
阮申羽看向萧不忧,见她没有反驳,叹了口气道:“不忧,你别怪你娘,她也是不容易。唉,总之你一见,就明白了。”
说罢,他率先向前走了一步,随后转身向两人做出请的姿势。
萧不忧谨慎地跟了上去。
江桓走在她身边,突然伸手抓住了她。
萧不忧猛地一惊,见前面的阮申羽似乎没有反应。
突然,江桓的传音自两人紧握的手心传来。
“阿忧,你别说话。阮申羽已经是化神五层,你若传音他能窃听到,你听我说就好。”
萧不忧不留痕迹地捏了捏江桓的手指,表示明白。
“我觉得他不对劲,你勿要轻信他。”
萧不忧心中暗想,她也隐隐感觉阮申羽不对劲,可惜始终抓不到他的错处。
江桓还要细细说明自己的看法,却见阮申羽似有意无意地转过了身,看着两人紧紧牵着的手。
萧不忧心下微沉,难道这阮申羽有什么窃听传音的秘法,连江桓的传音内容也听去了?
江桓倒是不客气地问道:“看什么看?”
阮申羽缓缓道:“你们还未成亲,即使两情相悦如此做派也不妥吧?”
闻言萧不忧飞速地从江桓手中缩回了手。
她原本也是自持矜持的女孩,但自从上次差点死在极恶宫后,便不太在意这些繁文缛节和女子名声,竟习惯和江桓在大庭广众之下亲近了。
如今被阮申羽点出来,才惊觉不妥。
江桓心里暗骂臭老头关你什么事,不过他也顺应萧不忧的想法,将两只手抄了起来。
两人瞬间拉开了三尺的距离。
阮申羽满意地点点头,回转身继续在前面带路。
他们走了很久,七拐八绕后,才在偏僻的花园假山处停下。
阮申羽转头对二人说:“别动。”
说罢,他转动了一下假山处的机关,依次注入灵力。
霎时,三人脚下出现一张小小的传送阵。
轻微的拉扯之后,三人便出现在一个寒冷的山洞中。
萧不忧环顾了一下四周,问道:“这是哪里?”
这山壁的颜色和温度,倒和她上次与蓝仙儿寻找沧龙髓所找到的山洞有些相似,只是这里似乎更深更冷一些。
阮申羽瞟了她一眼,压低了嗓音,道:“浮玉山底。”
说罢,他便直直向里走去。
萧不忧与江桓相视一眼,紧跟其后。
这次又走了许久,才来到一个稍微宽敞一点的洞室。
洞室里摆着一张桌椅,一张床,便再也没有其他东西。
此时床上正躺着一个女人。
阮申羽看了看那身影,对萧不忧道:“那便是阮玉素。”
他们说话间,阮玉素也没有任何反应。
江桓拉了萧不忧一把,示意自己先上前察看。可萧不忧反手拉过他,对他摇了摇头,她想亲自去看看。
萧不忧深吸一口气,便慢慢走上前去。
江桓紧紧跟在她身后,神经紧绷。一方面防止身后的阮申羽暴起偷袭,一方面防备前面的阮玉素是个陷阱。
萧不忧已走到身影背后,她犹豫了片刻,伸手拍了拍那人的肩膀。
那人猛地瑟缩了一下,随后,她缓缓地回过了头。
尽管她已经不再年轻了,又似乎经历了很多,显得十分疲惫伤神,可她依然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
这个美人,与萧不忧长得有七八分相似,若在她年轻的时候,恐怕有九分相似。
毫不怀疑,这就是萧不忧的亲娘,阮玉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