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不忧选了一个洞口，便径直朝里走去。
千玑跟在她身后不远处。
他看着萧不忧的背影，想了想，提起一个话题问道：“主人，你很喜欢江桓吗？”
萧不忧回头笑道：“是呀，所以你就不要欺负他了。”
千玑委屈地嘟囔：“明明是他欺负我，你看他把我撞得满头包。”
萧不忧轻笑了下：“你先咬了他，还叫他背你。”
千玑瘪了瘪嘴，不想和萧不忧说话了。
地洞不是很深，两人走了没一会儿便走到了头。
尽头是一块巨大的白色石板。
萧不忧试探地向前走了走。
突然，白色石板上浮现出一张壁画。
最下方是一群乌泱泱的群众，他们有的掩面哭泣，有的拍手叫好，有的激动拥抱，但无一例外地都朝着一个方向看去。
半空中，有一看不清脸的长发女子，她手持利剑，直指天空，看那样子应该是朝着天上飞去。
最上面，是一片五彩斑斓的云霞。
“主人，这个画中女子好像你。”千玑不自觉地向前走了几步，疑惑地问道：“这是画的你飞升成仙的画吗？咦，这里怎么有一块黑斑？”
说着，他又往前走了两步，想要伸手触碰天空中那突兀的一块黑色。
突然，壁画又是一变。
这次显示的画面是一个人偶，一个破破烂烂，断肢残臂的人偶。
它瘫倒在地，手和脚都摆成奇怪的诡异的姿势。它没有穿衣服，袒露出木头和金石做成的身躯。头歪歪地倒在地上，眼睛里黯淡无光。
千玑猛然后退，他退得太急，竟然险些摔倒。
萧不忧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千玑！”
千玑抬头看着萧不忧，眼底满满的茫然无措。他伸手指着壁画，声音轻颤道：“那是我！”
萧不忧看了看壁画，她劝慰道：“那只是一个寻常的人偶，它不是你。”
“那就是我！”千玑尖利地叫了一声，随后他冷静了下来，低沉道：“那是我本来的样子。”
他指着木头做成的手臂：“这是朱雪龙奎木。”
他指着金石衔接的关节：“这是地藏寒心石。”
他的手颤了颤，指着人偶空洞洞的心脏处：“这里，原本应该有一颗……”
萧不忧连忙包住他的手：“千玑，别说了。”
千玑低垂下手，他愣愣地看着壁画。
许久，他终于大笑出声，一边笑，一边凄惨地落泪：“原来，这就是我的结局。我最终还是会变回一具没有生命的人偶。”
萧不忧握紧他的手，感觉他的手变得冰凉，原本应该是和她一样的温度的。
千玑不是物件，不是人偶，他有温度，会难过。
萧不忧看着他道：“人类有一说法，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生命固然可贵，但对于一些人来说，有的事情，比生命还要可贵。”
她轻轻笑了笑，道：“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查找到我娘当年的真相救她出来，帮助阿桓解决他与他母亲的大计，就很重要。我选择修仙，是想变强，强到可以保护帮助我重要的人。为此，我拿命去拼。”
千玑冷冷地勾了勾嘴角，这种人他见了太多。说得再冠冕堂皇，也不外乎为名为利，为自己的野心。
萧不忧继续说道：“可这只是我的想法，我愿意为此付出性命，不代表你也是。所以千玑你告诉我，你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萧不忧突然的发问使得千玑一懵，他嘴角的寒意还未消失，眼底却尽是迷茫。
“我？”
千玑呆愣了片刻，便毫不犹豫道：“我只是一个听主人命令的傀儡，主人想做的事，就是我要做的事。”
他虽这么说，手却紧紧地握紧了拳头。
萧不忧笑道：“主人现在就是在问你自己的想法啊。”
千玑难耐地吞咽了一下干紧的喉咙，他试探着说：“我好不容易有了生命，我想活。”
萧不忧松开他的手，在他头顶拍了拍：“人各有志，那就活。”
她说道：“等我们出去，我想办法解了我们之间的主仆契约。如果解不了也没关系，我放你走。不会影响你，你去过你想过的生活。”
千玑嘴唇抖了抖，他不敢相信，不愿意相信萧不忧的话。
“你知不知道我的价值！你竟然舍得放了我？”他一边摇头，一边后退：“你在骗我，你是想先安抚住我，然后更好地为你卖命！”
他凄然地笑着：“不必耍这些心机，我是傀儡，只要你命令我，我就不能反抗你。你不要……不要骗我。”
他突然说不出口了，因为墙上的壁画再一次发生了改变。
画中一片麦田，他在收割小麦。田埂上有几个看不清脸的人，一副劳作的打扮，似乎正在和他聊天。
萧不忧仰起头看着这幅壁画，笑道：“原来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挺好的。”
千玑看看壁画，又猛地转头看向萧不忧，眼底一片茫然和惧怕。
萧不忧心软地揉了揉他的头：“怕什么。你看，未来是可以改变的，我没有骗你。”
千玑执着地问：“为什么？你真舍得放了我？”
萧不忧点点头：“我保证。”
他似乎不得到答案就不罢休：“为什么？”
萧不忧叹了口气，耐心道：“没有为什么，但是我保证。”
千玑似乎放弃地点了点头。可是下一瞬，他猛地扑向萧不忧，抱紧她的腰，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许久，他才止住哭声，一抽一噎道：“我坦白，我骗了你。共享记忆原本是我们能共同看到对方的记忆，但我不想……不想你察觉到我的一些心思，就单方面关闭了。”
萧不忧愣了愣：“还能单方面关闭？”
千玑道：“我是由合体期大能制作出的傀儡，本身实力也在合体期。只是因为和你签订了主仆契约，受你的影响，境界被压制到了筑基期。但实际上……我比你强，所以能关闭。”
他顿了顿，继续道：“现在你知道了，如果你……”
萧不忧打断他：“既然有不想让我知道的秘密，你就继续藏起来吧。”
随后她有些恼意：“我也有不想和你分享的事情。”
千玑心里一放松，笑道：“那没有办法，除非你超过合体期。”
那岂不是大乘。
萧不忧等千玑平复了一下心情，继续探索洞穴，发现壁画后面就是出口。
两人走出洞穴，原本以为因千玑的事耽搁了许久，江桓应该早等在外面了。
不料她们等了半天，却还不见江桓出来。
萧不忧担忧地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