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司楠没有上前阻拦黎沃沃,有些事情,不弄清楚,或许会成为一生之牵挂,他能做的,就是在背后默默支持她。
掩藏在人群后方的黎予深同样选择不上前打扰,她这妹妹啊,平时在家里还有熟悉的人面前总是一副了无心事的乖软模样,实则她心思细腻,骨子里带着倔强,认定的事,认定的人,便不会轻易改变。
罢了罢了,他们黎家人何尝不是这样。
甲板上,白裙染上触目惊心的红,此刻黎沃沃似染血的白玫瑰一般,妖冶邪魅。
黎沃沃能感受到脑海中保持着清明,虽然那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无孔不入的钻入她的鼻腔。
终于,在齐珩的胸口,她摸到一点不同寻常的凸起,她翻开血色外套,从里面的内衬中拿出一个皱皱巴巴的纸团。
她小心的把纸团打开,才发现是两张纸,第一张是她刚刚画的,所有的细节配色都已经画完,只剩下那一袭红衣。
现在已经不用她再细心调配,齐珩的血浸透纸张,包括未上色的地方。
“真是方便呐,这还是出自我手,唯一残缺的画。”
黎沃沃的语气无波无澜,听不出嘲讽还是难过。
把纸张小心的铺平,她打开另一张褶皱的纸张。
刚刚齐珩死死抓住胸口的衣服,应当是这两张纸的缘故吧,毕竟连毒药都能毫不犹豫面不改色吞下的人,又岂会在意那点痛。
由于这张画紧紧贴在齐珩的衣衫内部,并没有沾染很多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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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华的私人飞机上,医生给黎沃沃做了全面的身体检查,她现在还昏沉沉睡着。
在不远处的桌子上,放着两张画,黎沃沃当时看完后,拿着纸张一步一步离开齐珩的尸体,瞳孔涣散,走到黎予深身边叫了一声哥哥,便失去所有意识,倒在黎予深的怀中。
黎予深和谢司楠目眦欲裂,抱着黎沃沃往停靠在不远处的飞机上跑去。
经过医生的检查,她受了惊吓和刺激,一时接受不了,才晕过去的,醒来后还需好好的做心理疏导,如今最好的办法是让她好好休息,恢复精力。
黎予深打量着那两幅画,脸色阴沉,用手指了指第一幅画,“这一幅画应当是沃宝还小的时候画的,那时候她画完画总喜欢留下一个小标记,这张画的右下角有一个卡通图案的梨子,这是她当时自己设计的,后来渐渐长大,就变成她名字的缩写。”
文姿和沈灼也在旁边。
听完黎予深的解释,沈灼抓住要点,“所以齐珩和沃沃小时候一定见过面,不然不会有这幅画的存在。”
黎予深沉默,不过以他的表情来看,应该是默认这个说法。
文姿插了一句嘴,“搜查整座岛屿的警方刚刚传来消息,在齐珩的书房中,有一份名单,里面是齐珩手下所有和毒品沾边的人,还需要一些时间证明真假,如果是真的话,对我们的清剿行动帮助很大,另外,还发现许多向国际慈善机构捐款的匿名单据,捐款金额达二十亿。”
文姿的话听得让人咂舌。
沈灼往椅子上一靠,用手点点脑袋“不是,我就不明白这齐珩是不是有病,一边是恶贯满盈人人喊打的毒枭,一边又是做好事不留名的大好人,还有,我们都没动手,他自己下手给他那一帮子手下炸没了,自己也吞毒药死了,实在搞不懂。”
这边三人热火朝天讨论着齐珩的事情。
谢司楠从上飞机便一直坐在黎沃沃的床边照顾她。
他的身边萦绕着一股冰冷的气息,墨黑的瞳孔仿若陷落在无边的黑暗中,只有触及床上的小人儿时才会有片刻缓和。
睡梦中的黎沃沃并不安稳,漫天的血色紧紧包围在她的周边,她想要跑开,脚下仿佛被什么东西牵住,不让她逃离。
转瞬间,梦中的情景再次变换,她回到高尔斯莫广场。
那一天,她出去写生,所有的事情都由照顾她的保姆安排好,她只需要画画就行。
她本来没想好要画什么,恰巧头上一群和平鸽振翅飞翔的声音传到耳中,于是她决定画和平鸽。
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让保姆把画板架上,她拿出铅笔先简单勾线。
弯腰换一支笔的功夫,她选定的地方来了一个坐着轮椅的小男孩,看着十三四吧,可恶的挡住她要画的喷泉。
可是已经画了一半,她不想半途而废,索性把小男孩一同画下来。
画完之后,她才发觉自己太入神,而那小男孩还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与周围玩闹的孩子们格格不入,一脸淡漠,都不带笑的。
她临时兴起,三两笔把小男孩抿成一条线的嘴巴改成微笑的形状,这才对嘛,潮气蓬勃的,多好看。
保姆催促她回家吃饭,她想了想,把这幅画跑过去送给他,反正她刚刚未经人同意把他画进自己的画中,也不太好。
画面定格在那一刻
之后,安神药起了作用,黎沃沃逐渐熟睡,不再做梦。
看着黎沃沃蹙起的眉缓缓松开,谢司楠松了口气,轻轻掖掖被角,把她的手放进被窝里才作罢。
这趟飞机的航行时间还久,在北域的温宝儿和明姝接到消息,连忙订机票往京市赶回去。
黎妈妈黎爸爸同样收到信息,放下一半的心,叫人把黎家郊外的别墅收拾出来,那里环境清幽,适合修养。
彼时
孑立岛上张妈依依不舍的望着这座她生活了好几年的小岛,未来的生活她不用担心,齐珩已经提前给她安排好,录完笔录,她就能去往一个适合养老的小镇,余生衣食无忧。
陪着她离开的还有那一只小布偶,当时岛上的情况,没有人会在乎这只小猫,见她要带走这只猫,大家也没太在意。
小猫无忧无率的在她怀中伸出爪爪勾着衣服上的带子,人类的事情,它看不懂,也不了解。
“你呀,就会淘气,可你的快乐好多人都体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