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河里是什么?”
徐行和雁回骑着马,回去的路上。路过一小河,发现河面上飘着什么东西。
“好像是具尸体,还有一些小鱼在啃食。”
雁回和徐行目力敏锐,定睛一看之下,瞧得全貌。那是一具穿着白绫衫的女尸,还有些腐烂了,其尸身下方有些小鱼在游荡啃食。
“这种单一的人命案子不归咱们管,交给县衙的马捕头去办吧。”雁回摆了摆手,对徐行说道。
徐行点了点头,靖武卫的职责是处理那些非凡俗之人涉及的事件。一般的人命案子自有县衙去处理,除非县衙搞不定,才会上报给他们。
回到县衙,向童二宝交完差后,徐行找了一下捕班的马捕头,把河中女尸的事跟他说了。
“那条河的源头应该在下岭村的村后山岭上,前段时间下过一场暴雨,多半是尸体被雨水给冲到河里了。你沿着河流往上找找看,尽可能的确认死者身份。”
把事情转交给马捕头后,徐行不忘提点一下对方。
“晓得了,谢过校尉大人提点。”
马捕头如今对徐行颇为尊敬,心中一时感慨徐行一步登天,从一个牢头,转眼间就成了身着绿袍犀牛服的朝廷命官。
处理完黄毛狐狸之事后,一连七天,徐行也并未接到新的差事,安心在家修行着。
第三脉冲脉的修行进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着,徐行估计再有个三天左右的时间,他就能将冲脉贯通,进入第四脉的修行了。
“嗯?总旗的灵鹤,莫非又有差事了。”
未时左右,徐行正借着烈日习练着桩功。见纸折灵鹤飞来,徐行探手接住。打开一看,正是童二宝唤他前去县衙。
“这次的事看样子不小啊,还让着重让我带上震雷符,让我快点。”
徐行见此,也不耽搁,直接拿着一条湿毛巾擦了擦身子,然后穿上官服直接纵马来到了县城。
步行至县衙,办公房内人难得都在。面色都有些凝重,显然这次的差事难度很大。
“下面的衙役说东塘村今天一天均未见有村民出来劳作,并且整个村子看似存在,但始终进不去村子,像是遇到了鬼打墙。张县令说让我们去看看。”
童二宝见人都来齐了,便把衙役上报的情况说了一下。
“村子看似存在,但进不去,应该是幻术造成的。”
“这种情况,要么是妖物作祟,要么就是出现了鬼物。但定明县今年以来,并未发现有妖气出现。我认为有极大可能是出现了鬼物。”
五殃道人凭借过往经验,分析道。
“嗯,如果是鬼物,那它至少有个蕴养的过程,不可能凭空出现这么一尊厉害的鬼物。”
童二宝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喊进来了一衙役。
“你们这些衙役当中可有东塘村的人?”童二宝对那衙役问道。
“禀大人,有的。皂班这月有一服徭役的东塘村村民,叫田二宝的。”衙役拱手道。
童二宝听着那东塘村村民的名字跟他一样,不由得脸颊抽搐了两下。徐行等人强行忍着笑,个个面色古怪非常。
“你去将那人叫来,我要问话。”童二宝咳嗽了两声,从兜里摸出了些南瓜子,一边剥着,一边对那衙役吩咐道。
衙役闻言,转身出门去喊那东塘村村民田二宝去了。
没过一会,一穿着皂隶服的三十岁左右的村民来到了办公房。进门之后,拱手行礼自报着家门。
“五殃,你来问吧。”童二宝兴致索然,自顾自的吃着零嘴,对五殃道人甩了甩手。
五殃道人闻言,莫名的笑了笑。
“二宝,本官且问你,你们东塘村最近一两月内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五殃道人清了清嗓子,瞟了一眼童二宝后,对房内站着的东塘村村民田二宝朗声问道。
这话一出,童二宝没来由的手一抖,似乎对二宝这词有应激一样。手里的南瓜子没拿稳,直接掉在了地上。
“哈哈...”
徐行实在是被这一声二宝给弄破防了,有些憋不住,直接笑出了声。他感觉五殃道人是故意这么喊得,为的就是刺|激一下童二宝。谁让童二宝上次说五殃道人半桶水,会误人子弟。
“哈哈...”其余三人见徐行忍不住了,一下子被带歪了节奏,纷纷哼哧哼哧的笑了起来。
“肃静。”
“一个名字,有那么好笑吗?这是议事,都严肃点。”
童二宝拍了下桌子,脸色严肃的说道。同时不忘虎目圆睁的瞪了一眼徐行和五殃道人。
“你说你的。”童二宝对着有些发愣的村民田二宝说道。
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田二宝,畏畏缩缩的点了点头,拱手道:“我们村这两月倒没什么事情发生,只是在五月初有一个叫田长明的人死了。”
“那田长明多大年纪?怎么死的?”五殃道人正了正身子,接着问道。
“田长明三十七岁,据说是在田间劳作时,一不小心摔跤,后脑磕到了石头,不治身亡的。不过田长明的妻子田杨氏说,田长明并非死于自身意外,而是和田甲长的儿子有矛盾,在田间起了冲突,被其推倒在地,后脑磕到了石头,然后身亡的。”
田二宝回想了一下,缓缓解释道。
“此事田杨氏可曾报官?”五殃道人问道。
“有的,不过当时因为证据不足,县令判了田长明只是死于意外。”田二宝答道。
“你速去刑房,通知吏员将此案卷宗拿来予本官。”五殃道人摆了摆手,说道。
田二宝闻言,躬身行礼出了办公房。没过多久,刑房司吏拿来了卷宗,交给了童二宝。
“田甲长家中良田多,曾把部分田地租给了田长明。正好田甲长之子看上了田长明的独女,不过田长明觉得田甲长之子有些浪荡,未曾同意这门婚事。”
“按田杨氏的说辞,田长明死亡当天,她曾为丈夫送饭,在不远处看到了田长明和田甲长之子在田间起了冲突。亲眼看到田甲长之子将田长明推倒在地,然后田长明重伤不治身死。”
“当时告到县衙,田杨氏之词无人为其作证。且有人为田甲长之子证明,两人未有肢体冲突。其中作证之人,除了租田甲长田地的租户外,还有田长明的叔伯。由此,县令才判决田杨氏之词不可采纳。”
众人看过卷宗后,纷纷皱起了眉头。其实这个案子并不复杂,县令不可能因为田杨氏的一面之词,就认定田甲长之子是行凶之人。并且还有人为田甲长之子作证其清白,作证之人中还有那田长明的叔伯至亲。这案子,不管怎么判,田杨氏都必败无疑。
“这个案子不是咱们讨论的重点,重点是关于东塘村鬼物由何而起。”童二宝提示着。
“总旗,这案子中写着田长明膝下无子,他死后家中只有田杨氏和一个女儿了。一对母女,孤苦无靠,依我看,多半是东塘村人吃绝户,弄不好田杨氏母女已经被逼死了。”
“那鬼物多半是田杨氏母女所化,寻村民索命了。”
五殃道人思索片刻之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毕竟吃绝户这种事情,在这种宗族类型的封建社会中很常见。且这个风气由来已久,甚至在大齐皇朝更是常见。
主要是因为大齐皇朝立国之时,律法中曾有一条操蛋的规定。意思是一户人家家中若无男丁继承家业,那子侄也将享有家产继承权。
这个规定一出,显然为吃绝户这种事提供了律法上的支持。不过这条律法在六百年前的仁宗时期,被修改废除了。改为子侄需过继之后,才有继承权,且户主妻女同样享有家产继承权。
可是废除修改律法容易,那人心之恶,废除修改起来却难如登天。
吃绝户最常见的方式就是叔伯宗亲借着治丧之名,强迫遗孤办流水席,直到把遗孤家里吃干吃净。狠一点的吃绝户,就是直接用借的名义,把遗孤家中的东西全拿走。
“恐怕还不只是吃绝户这么简单,这其中多半还另有隐情。”童二宝摇了摇头说道,
“不管如何,鬼物的事还得处理。能跟那鬼物谈谈最好,哪怕是杀几个村民平息其怨气也行。若那鬼物没法谈,咱们只能硬来了。”
童二宝说完,让徐行等人都带好武器,准备出发启程前往东塘村。
出发之前,童二宝先得去一趟张县令处,跟张县令打了声招呼。毕竟张县令是定明县主官,到时若需要杀村民给鬼物平怨气,得张县令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