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
宫远徵一手握着细辛的手,一手轻放在她的额头上。
他听到细辛这话,心中一惊。
看着细辛那双懵懂无辜的眼眸,宫远徵只觉得有一盆凉水从他头顶浇下,瞬间透心凉!
他几乎是嘶吼出声:“又失忆了?”
宫远徵收回双手,连忙站起身,在床边不停地踱步。
下一秒,他微微俯身,双臂撑在床边。
像是怕吓到细辛,宫远徵刻意放柔了语调:“没关系,没关系……会想起来的,一定会的,只要你没事就好。”
他像是在安慰细辛,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细辛缓了好半晌,将脑中的一团浆糊理清,看向宫远徵的眼神也恢复了清明。
她坐起身来,抬手扶额,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开口唤道:“宫远徵。”
宫远徵有些错愕的张了张嘴。
他注视着细辛,眼眶瞬间红了一圈,言语间隐含咬牙切齿之意:“细辛,你又诓我!”
他说罢,便凑上前去,将细辛拥入怀中,双臂越收越紧。
片刻之后,细辛感受到自己脖间传来湿意。
她鼻头一酸,抬手拍了拍宫远徵的后背,故作爽朗道:“宫远徵,你别这样,我不吃这套奥!”
宫远徵这次没有气急败坏的同她斗嘴,而是缓缓放开了她。
他抬手轻抚她的侧脸,刚刚湿润过的眼中,好似荡漾着一汪春水。
宫远徵低声呓语:“那你吃哪套?”
两人周边萦绕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
细辛下意识避开宫远徵的视线,随口应声道:“我哪套都不……”
她余下的话被堵了回去。
宫远徵轻抚细辛侧脸的手,突然伸向她的脑后,动作轻柔的将她按向自己。
细辛只觉得唇上一软,清凉的触感直抵心脏。
她身子一颤,双眼略微睁大,宫远徵如诗如画的眉眼,以一种极近的距离映入她的眼帘。
宫远徵长睫低垂,向来桀骜不驯的面容,在此时看上去有种说不出的温柔。
细辛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思绪都不翼而飞,什么推却什么挣扎都忘了个一干二净。
或者换句话说,她潜意识中并不排斥宫远徵。
她是愿意的。
宫远徵略显生涩,他心中憋着一团火,不断的发泄在唇边的动作上。
从一开始的轻柔触碰,到之后的疯狂啃噬,却又舍不得真咬下去。
他像一只受气的小狼崽,宣示主权一般咬了一下细辛的下唇,这才放过她。
两人轻喘着分开。
四目相对之间,细辛明白,有些东西彻底不一样了。
宫远徵看着细辛,像是怎么也看不够似的。
许是感受到了细辛的尴尬,他率先开口,嗓音显得异常低哑:“一醒来就吓我,真的很过分。”
细辛轻嗤一声,颇是无语道:“你去照照镜子,你这样,指望谁能一眼认出你?”
宫远徵从宫门出来时,本就特意伪装收拾过,抹额没带便算了,就连辫子上的小铃铛都没了。
他只是简单的束了个发,后来因为打斗搞得凌乱无比。
这三日又一直守在这儿,此时看上去甚是狼狈。
宫远徵凑近细辛,语气不明道:“你嫌弃我?”
细辛无语凝噎。
她绕开宫远徵,默默翻身下床,一边环顾四周,一边转移话题道:“这是什么地方?”
宫远徵的目光一直追随着细辛:“国师府。”
细辛手中动作一顿,缓缓转身看向宫远徵,神色略显庄重:“我怎么回王城了?”
宫远徵眸光微闪,智商瞬间上线。
“回?”他扬了扬眉,心情颇好的轻笑出声道:“恢复记忆了?”
细辛并未否认。
她身着一袭简单的中衣,一头墨发披散在肩头,发尾长及腰间。
细辛缓步走到窗前,看向殿外的巨大花树,不知在想些什么。
片刻之后,她猛的转头看向宫远徵,斩钉截铁道:“走,我们马上离开这儿!”
宫远徵并未多问。
他起身走向细辛,将身后的披风脱下,披在细辛的身上:“上官浅跟花公子也在这儿,我们要走,得通知他们一声。”
细辛眉头紧锁:“上官浅便罢了,小花来凑什么热闹!”
宫远徵垂眸看向她,眼底多了几分了然之色:“你跟上官浅约好了什么吗?”
细辛心中一怔,第无数次感叹宫远徵的心思敏锐之处。
她是有上帝视角,所以才能有把握的布局划策,至于宫远徵,这家伙才是真正的多智近妖啊!
细辛没好气道:“我是在说小花,你别岔开话题。”
宫远徵双手抱胸,语气平淡无波却略显诡异:“嗯,知道你们关系好到可以牵手的地步,但也没必要一口一个小花吧?”
细辛:“……”
这是在秋后算账?
她无语半晌,换了个问法:“花公子为何会来?”
宫远徵一边的嘴角微微勾起,面上笑容略显得意,这才解答道:“我哥为了防止我出宫门,让月公子给我下了迷药。”
“是花公子去月宫偷了解药,我们就一路同行了。”
细辛叹了口气:“行吧。”
两人又聊了好半天,宫远徵从宫门说到国师府。
细辛也了解了个大概。
她曾经以为和尚跟妖人是首辅的人,如今看来并不是。
这两个江湖高手,上一世并未出现。
他们对自己的态度明显不一般,为何会是国师的人呢?
国师……
这个人,在细辛的记忆中只出现了一次,还是她六岁之前,身处皇宫之内的时候。
准确来说,是两次。
在她五岁那年的除夕夜,两世皆是如此。
此人行踪缥缈不定。
他那头异于常人的白发和周身本领,跟这个世界上的人,似乎就不在一个次元中。
就像是一堆练武的里面,突然冒出来了一个修仙的。
所以,细辛对其印象很是深刻。
她深知,国师此人,若是不能同其相交,也一定不能与他为敌。
可是,她身为首辅之女。
世人皆知,国师、首辅水火不容。
她的身份如此,已经被推到这个份上了,实在是尴尬至极!
和尚跟妖人敬她、国师又搭救于她。
说实话,细辛实在想不出国师的目的。
她如今待在国师府,就像是赤足立于火炭之上,属实难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