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
一声淡黄色的长裙,略施粉黛的崔思怡,静静坐在李宽的对面。
虽然一言不发,但稍带闪躲的眼神,还是被李宽察觉。
见状,李宽微微一笑,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开口嘱咐道:“今天不管宴会上发生了什么,都不要有反应,万事有本王在。”
“思怡知道了。”
崔思怡应了一声,心中却是有些奇怪。
照理来说,今天的宴会是洛阳当地的官僚士绅欢迎李宽的宴席,本不应该带着其他人才对。
毕竟,自己也算是名义上的侍女,而侍女是没有资格进入这种宴会的。
但听到李宽这么吩咐,似乎有将自己带进去的意思。
就在崔思怡心中疑惑不解的时候,马车缓缓停下,车外也响起了李玉的声音。
“殿下,摘星楼到了。”
李宽应了一声,这才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至于崔思怡,也是紧随其后。
当李宽从车上走下来的时候,抬眼便看到了一幢五六层的高楼。
愣了一下之后,李宽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这地方要叫摘星楼了。
相较于洛阳城内其他建筑,这幢确实是高了不少。
而此时的摘星楼外,早已经是车水马龙,人流如织。
见李宽等人出现,立马乌泱泱围上了一群人。
为首的正是洛州刺史王用汲,以及洛阳别驾赵山海,身边还有刚刚见过面的于保宁和独孤修德。
可以说,今天这宴会规格极高,便是李世民亲自来了,也不过如此。
而之所以有这么高的规格,当然也是因为太子李承乾这一次代表的是皇上来洛阳。
虽然不是皇上亲至,但也不能就此忽视,反倒是更加用心了一些。
毕竟嘴可是长在李宽和李承乾身上的,若是得罪了两人回去说上几句,自己也会被陛下责罚。
因此,这一次所有人都极为重视。
“恭迎太子殿下及诸位皇子!”
为首的李承乾此刻笑容满面,一把将洛州刺史王用汲给搀扶了起来,开口道:“王大人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
王用汲五十多岁的年纪,还要给李承乾行礼,态度极为恭敬,反倒是让李承乾有些不好意思。
王用汲微微一笑,单手一引道:“请殿下和诸位王爷入楼开宴。”
李承乾笑着点头答应,跟着王用汲率先走了进去。
而李宽,则是一直旁观,一言不发。
这种场合多的是规矩,为了不被人针对,还是少说话多吃饭的好。
只是当入座之后,李宽还是能够明显感觉到,不少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
至于身后站着的崔思怡,也是如此。
“晋王殿下身后这位是……?”
见王用汲一脸好奇的看着自己,李宽笑着说道:“侍女罢了,本王不习惯其他人伺候。”
简单解释了一句,众人瞬间恍然大悟。
没办法,不恍然大悟也不行,皇子要做什么,他们还能阻止?
倒是此时的李承乾一脸疑惑的看着李宽,他也没记得李宽有这个毛病啊?
但眼下这情况,自己还是不要多问的好。
只见那王用汲询问了李宽一句之后,便端起酒杯,朝着李承乾等人敬酒。
接着便是洛阳城内大大小小的官员以及世家代表。
酒宴刚刚开始,饭没吃几口,这酒倒是没少喝。
不过多时,李宽面前的酒壶就下去了不少。
当酒宴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于保宁却是突然站了起来,端着酒杯就朝着李宽遥遥一敬。
“久闻晋王才学冠绝长安,今日能够来我洛阳,实乃我洛阳上下之幸事,不知殿下可否在今日这酒宴之上作上一篇佳作,也好为我洛阳城扬名如何?”
此话一出,众人瞬间齐刷刷的朝着李宽看去。
便是连身边给李宽斟酒布菜的崔思怡也不由自主的朝着李宽看去。
转瞬间从宴会小透明变成了众人瞩目的存在,李宽不由得愣了一下,抬头朝着于保宁看去。
这位是搞事情啊~
哪有上来就让自己作诗的?
只是看着于保宁此时的模样,似乎有看不出来什么。
一瞬间,李宽心中开始琢磨起来。
而就在此时,于保宁再次开口说道:“殿下若是不嫌弃,就让小儿先做一首,以此来引出殿下佳作?”
于保宁的小儿?
于承庆?
李宽一脸好奇的朝着于保宁看去,笑着说道:“哦?于大人的儿子也有如此才情?那本王倒是要见识见识了。”
众人闻言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即面色变得古怪起来。
倒是于保宁丝毫不为所动,反倒是神色间有些窃喜。
因为他今日这么做,为的便是将自己的儿子举荐出去。
要不然,今日这宴会也不会是他主持举办。
废了这么大劲,自然是要好好表现一番。
只见那于保宁朝着李宽拱手一礼,随即回头看向自己身后。
“承庆,晋王殿下首肯,你便起来作上一首。”
话音刚落,只见一脸色略显苍白的男子站起身来,虽然抹了一些脂粉略作遮盖,但那消瘦的脸庞,深陷的眼窝,怎么看都像是纵欲过度的样子。
尤其是那飘忽不定的眼神,更是让李宽不喜欢。
至于身边的崔思怡,再给李宽斟酒的手都不由自主的颤了颤。
看了一眼洒落在桌子上的酒水,李宽并没有说什么,而是抬头朝着那男子看去。
“你便是于承庆?”
只见那于承庆略显尴尬的笑了笑,好在礼节没有什么问题,朝着李宽行了一礼,开口道:“见过晋王殿下。”
“听闻你有佳作呈现,读出来让我等都鉴赏一番如何?”
于承庆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自得,随即躬身道:“既然殿下这么说,那在下就献丑了。”
说完,只见那于承庆轻咳一声,背负双手,一瞬间摆足了架子。
随后便开始轻轻吟诵。
“今日良宴会,欢乐难具陈。弹筝奋逸响,新声妙入神。令德唱高言,识曲听其真。齐心同所愿,含意俱未申。人生寄一世,奄忽若飙尘。何不策高足,先据要路津。无为守穷贱,轗轲长苦辛。”
一首诗吟诵完毕,整个宴会上瞬间变得寂静无声起来。
于承庆见状,脸上欣喜之色愈发浓郁起来。
悄悄自己这诗,到底是传世佳作,居然将这么多人都镇住了!
只是,这短暂的寂静之后,突然‘噗嗤’一声,有人没有忍住笑出了声来。
于承庆眉头一皱,扭头就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恰巧同崔思怡对上了眼神。
原本生气的模样,也顷刻间变成了色授予魂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