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臻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京兆府玄黑的大门,他的脸若是融合进去,只怕会让人看不见了。
萧桧的脸色同样好不好哪里去,他转头沉声问道。
“那个东厂,有查到是怎么回事吗?”
李臻摇头,脸色更加阴沉。
“没有查到,他们来去如风。
我问了府中的下人,他们说那些东厂之人身着太监服饰。
他们也不管是何人府邸,敲门闯进去后,只说‘奉陛下之命,捉拿罪犯’。
我府中侍卫说,那群太监极了解我府中地形,他们进去之后甚至无须搜寻,进府之后直奔我儿院子。
若是遇到反抗之人,格杀勿论,我府中家丁,被杀了近半!”
李臻咬牙切齿的说道。
萧桧心中也是暗暗一惊,户部尚书府他去过多回,对于府中的防卫颇有了解。
就算是林远图带兵强闯,都不一定能够安然的从里面带个人出来。
可那个东厂竟做到了,而在将人带出来之后,就像人间蒸发一般,任由他们怎么查,都查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就连他们叫东厂,也是出自嬴玉之口。
萧桧气的面部都开始抽搐,沉声道。
“一定要查出来,他们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这个东厂实在太可怕了,竟然可以这么快速的就带走这么多官员的家眷。
而且还对他们府中的地形了如指掌。
东厂若是不解决,将会是悬在他们头顶的一把利剑,让他们终日寝食难安!
李臻也是狠狠点头,必须查出来,然后摧毁!
二人谈话之时,京兆府的大门已经打开。
一群衣着华丽,到形容狼狈不堪的人从里面快速走出来。
他们一步一回头,似乎对这京兆府心惧不已。
而有一些人的身上,似乎还带着伤,一瘸一拐的往外走。
他们的身后,还跟着京兆府的府尹陈良翰。
威远侯在人群里一眼便认出自己的侄子,看到自己侄子是被打的最惨的,他皱眉上前问道。
“怎么回事?”
威远侯侄子一手撑着腰,一手摸着自己脸上的伤,脸色阴沉的说道。
“京兆府的大牢里出了几个狠人。”
闻言,威远侯的目光射向陈良翰,语带威胁的问道。
“陈府尹,这是怎么回事?”
陈良翰只感觉自己肩上压力一沉,苦笑道。
“侯爷,就是给我八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对侯爷的子侄动手啊。”
“那是怎么回事?”
陈良翰手指了指皇宫的方向,贼兮兮地方低声说道。
“都是宫里派来的人。”
威远侯的目光顺着陈良翰指的方向,落在皇宫的方向。
良久才收回眼神,一言不发,带着一瘸一拐的侄子走了。
众人在接到自己的家属之后,也是沉默的离开了京兆府。
不是他们不想说,只是东厂二字压的他们不敢说。
比起京兆府门口的压抑气氛,皇宫这边就显得轻松多了。
嬴玉让御膳房做了一大桌的吃食,让人把姜幼漪、嬴青栀,还有曹正喜几人都叫来了。
经过上一次的与嬴玉同桌而食,这一次的曹正喜没有上一次那么拘谨了,自觉的挑了一个角落的位置默默的坐着。
嬴青栀坐在桌子旁,但是眼睛却不断的瞥向门口,心中抱怨道。
这个小沈子,不是说晚上有惊喜么,怎么现在还没来,不会跑路了吧。
想到这,她的屁股就再也坐不住了,向嬴玉说道。
“皇兄,我去看看小沈子。”
说着,不等嬴玉答应,就朝门口跑去。
嬴玉看着她的背影直摇头,她这个妹妹,一点大国公主的风范也没有。
但也没有阻止她。
嬴青栀刚跑到门边,就听见外面传来沈泽独有的清朗的声音。
“公主不用找了,我来了。”
嬴青栀站在门口,看着沈泽手中端着一个大大的盒子,缓步走来。
她好奇的盯着沈泽手中的盒子,问道。
“小沈子,这就是你说的新吃食吗?”
沈泽一边进屋,一边点头。
“没错,这是我新研制的吃食,你们快来尝尝。”
说着,便将手中的盒子放在桌子的正中央,招呼众人道。
“此物名叫蛋糕,是一道甜食,相信公主会很喜欢的。”
只是他嘴里说着嬴青栀会喜欢,到却将第一块蛋糕递给了嬴玉,轻声道。
“陛下尝尝吧,甜食可以让人心情愉悦。”
嬴玉接过沈泽递给她的一大块蛋糕,心中感动的无以复加。
沈卿每日都要为朕奔波,本就劳累,好不容易休息一会,还想着研制新的吃食,只为令朕的心情可以愉悦一些。
嬴玉看着忙着给众人分蛋糕的沈泽,一些话不经过大脑便脱口而出。
“沈卿如此才能,令朕心甚悦,只是以后万不可只身涉险,令朕担忧了。”
“啊?”
沈泽猛然听到嬴玉一番话,还有些没回过神来,而后才后知后觉她说的是清繁县之事。
他挠了挠头,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笑道。
“陛下放心吧,我做事有分寸的。”
少年真诚的笑容,触不及防的就笑了嬴玉的内心深处,久久不能忘怀。
她愣了一会,然后赶紧强制自己回过神来,轻咳一声,转移话题正色道。
“那恭靖王并非善人,还有李臻也绝不会咽下这口气。
短期内有东厂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可朕长期在朝中无人可用,如此下去,只怕他们又会将目光放在沈卿与大伴的身上。
虽说玉皂坊日进斗金,可也只够军费花销,若朕想要笼络那些大臣为朕所用,只怕是要耗费海量的银钱,怕是不亚于军费花销。
你们可有什么好法子,令朕短期内可以敛收一笔银钱?”
此话一出,原本热闹的房内瞬间安静下来。
只有嬴青栀一人还在哐哧哐哧的往嘴里炫蛋糕。
沈泽也坐了下来,心中思考着嬴玉的话。
她说的没有错,树大招风,现在大家都知道我与曹公公是嬴玉的左膀右臂。
他们动不了嬴玉,自然就会从我俩身上下手,除去我俩就相当于斩去了嬴玉的左膀右臂。
既然他们迟早要动手,那为何自己不能先下手为强呢。
只是他还在思索,坐在角落里的曹正喜立即坐起来,高声道。
“陛下,奴才可以去抄家!”
那些个官宦之家,一个个富得流油,抄起来可不要太顺手了。
以前他可是经常勒索那些官宦富商的,可是自从沈公公带着玉皂来了之后,就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已经很久没有抄家勒索的曹正喜表示很是想念。
但嬴玉摇了摇头。
抄家勒索固然是来钱快,但是那些官宦富商一个个钱袋子捂的死紧。
虽说能抄的银钱甚多,但那也只是相对于一个普通人家来说。
与笼络官员之数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
沈泽看着憨憨站立的曹正喜,无奈暗道。
曹公公这是抄家抄上瘾了啊。
一直坐在嬴玉旁边一言不发的姜幼漪也是皱眉苦想。
一时间,议银罪和报效都在她的脑中过了一遍。
议银罪便是官员犯了错,可以通过缴纳一定罚款来赎罪。
此项规定乃大乾帝国的开国皇帝为了敛财而想出来的。
当时乃立国之处,皇帝手中的权力空前集中,一些官员心甘情愿的给皇帝送钱。
甚至还有官员编了个理由,说写奏折的时候不小心将香灰洒在上面了,自请罚议罪银三万两。
惹得先祖皇帝龙心甚悦,那位官员的官职也越走越高。
但是现在嬴玉手中并无多少权力,而且大臣一个个的比老狐狸还精打细算,议罪银更是没有可能。
报效则是宫中要大兴土木,令众大臣出钱。
可嬴玉想要挪动国库里的银钱都难,若是说要兴土木,恐怕到时候又是一堆劝谏的奏折。
一时间,她这个曾被嬴玉戏称为智囊的皇后也没有办法了。
嬴玉自说出这番话后,眼神便一直落在沈泽的身上,眼中带上了一抹她自己都不易察觉的期待。
仿佛有沈泽在,烦心事便不在烦心。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沈泽思索半晌,笑道。
“这有何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