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野觉得自己的狗腿战术还是有效的。
或者说傅霜知一开始就没打算拿乔。
很快,他就用各种药材东捣鼓西捣鼓,捣鼓出一贴卖相有点堪忧,味道也十分销魂的膏药,嘱咐鹿野贴在肩膀受伤的地方。
鹿野捏着鼻子贴了,然后当即就感觉肩膀清清凉凉,隐痛都消了许多。
这效果,简直神了。
“我就知道没看错你!”鹿野很激动,激动地一巴掌拍在傅霜知肩膀上,“以后我的健康就拜托你了!”
傅霜知:……
“嗯?怎么了?”
兴奋中的鹿野觉得傅霜知的表情好像有点不对劲。
“……手拿开。”傅霜知缓缓地说。
……
隐约意识到什么,鹿野僵硬着身体,小心翼翼地将那只还拍在傅霜知肩膀上的手举起来。
傅霜知伸手,去扯自己肩膀处的衣衫。
鹿野试图阻止:“哎你干嘛——”
但傅霜知动作丝毫没有停顿,利索地扯下了衣裳,露出半边肩膀。
鹿野眼尖地看到,少年肩膀一片白,又一片红。
她飞快双手举起捂脸。
“男女授受不亲!”
“呵。”傅霜知笑。
“本打算明日做些调养身体的药膳——”
“咦?你这肩膀怎么了?什么时候碰到的?哎呀怎么这么不小心呢!”鹿野飞快地又放下双手,一脸认真专心致志盯着傅霜知的肩膀。
傅霜知肤色极白,放前世,那就是最流行的冷白皮,但此时,那骨感明显的白皙肩膀上,却赫然有一大块红印子,就显得很是触目惊心。
嗯,红印子的形状极似手印。
鹿野万万没想到,自己心里想了无数次什么时候把这人收拾一顿,让他尝尝她拳头的厉害,最后竟然是在这这种情境下实现……
嗯,说不定这人之前就磕到碰到肩膀了呢?
总之不能单纯因为她那一拍吧!
就算退一万步说他之前没磕到没碰到,不也该怪他自己太弱鸡吗?怎么能怪她力气太大呢!她那一拍,只是友好地表示下激动和鼓励而已!
嗯,没毛病!
鹿野点点头,觉得自己逻辑完美。
但傅霜知不接受她的逻辑。
“伤病补偿,七十两。”傅霜知伸出了自己肩膀完好的那只手。
鹿野:……
不小心伤了人她也挺愧疚,所以她也不是想逃这个补偿,就是这个数额……
之前帮她说服雷礼,这人要价一百两,被她还价到三十两,结果现在这人不要五十,不要一百,甚至不要听起来更吉利的六十、八十,偏偏要了个刚好跟三十凑成一百的七十两……
鹿野一边乖乖掏银子,一边真诚发问:“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这人其实又记仇、又斤斤计较、又小心眼儿?”
傅霜知:……
片刻后,他开口:“药膳——”
“啊我刚刚说了什么?对不起我好像梦游了!对对!梦游了梦游了哈哈哈!!!”
-
翌日。
自从在连山寨捞了一笔,又在济州城大捞一笔,不论是官差们还是流放犯的伙食水平都直线提升。
尤其傅家的流放犯。
从最开始顿顿糠菜团子还吃不饱,到有鹿野带着采集各种野外植物后,勉强混饱肚子,到现在,顿顿吃饱不说,还是精米白面,甚至还有肉吃了!
赶路很消耗体力,被鹿野要求分组训练后,消耗的体力更是增加许多,因此傅霜知完全没有在饮食上吝惜什么,普通人每日饮食没有什么限制,几乎都是吃饱为止。
傅仪斐看着自己手里小小一块杂粮窝窝、一块肉、以及一大碗菜叶子……
再看看别人手里不限量的白米粥大馒头和各种菜肉……
悲伤地眼泪从嘴角流下来。
傅仪斐至今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遭受如此酷刑。
虽然听十八叔和鹿姐姐说太胖对身体不好后,他也想瘦一点,但……若付出的是从此不能痛快吃喝的代价,他宁愿做个身体不太好的胖子!
正一边啃着窝窝头一边如此想着,忽然,傅仪斐抽了抽鼻子。
他端着碗就站了起来。
顺着味道就找到了地方。
此时众人多半已经开始用饭,但此时,却竟然还有一个小锅在熬煮着东西,锅盖打开,溢出的香味儿便引来了傅仪斐。
守着锅熬煮东西的是七婶娘。
见是心地顶顶好平日又很疼他的七奶奶,傅仪斐便不由又打起主意——若他朝七婶娘撒娇,能不能让七婶娘悄悄给他点东西吃?
前两天碰上打饭的是位一向疼他的长辈,软磨硬泡之下,傅仪斐便得到了个规定外的大白馒头,只可惜他都还没得来及享用,就被鹿姐姐发现没收了……
这次,一定要趁着没人发现,赶紧偷吃!
傅仪斐想着,看向了锅里。
然后他就石化了。
这、这是什么美梦吗?
一锅肉,满满一锅肉!
一锅肉里还有很多似乎是药材的东西,和那满锅肉的味道交织在一起,最后形成的味道很是奇异,但很香很香很香……
方才悄悄升起的念头顿时变成了笃定!
哪怕在地上打滚,今天这锅肉他也要吃到嘴里!
“七奶奶——”
“劳烦七婶娘,给她送过去吧。”
傅仪斐的话被一道声音打断,他懵逼抬头,才发现方才他看肉看得太专注,竟然没发现除了七奶奶之外,十八叔也一直在这锅肉旁边。
“哎!”
七婶娘痛快应声,很快,拿出一个碗,不,盆!一个足以装下小锅里所有食物的盆,将那锅味道诱人香气扑鼻的肉肉全盛进了那个盆里。
然后七婶娘便端着盆要走。
“等等七奶——”
傅仪斐的话被忽然收紧的衣领子给勒在了喉咙里,他瞪眼正想发火,就看见揪住他衣领子的是他十八叔……
十八叔眉眼温和地看着他。
“仪斐?”
傅仪斐忽然打了个激灵。
“啊,十八叔?我没事了没事了!我一点也没想叫住七奶奶!我绝对没有想偷吃!”
傅仪斐疯狂摇头,竭力撇清关系,仿佛刚才那个要追着肉离去的人不是他一般。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直觉告诉傅仪斐,违抗谁都不能违抗十八叔,所以,绝不能当着十八叔的面偷吃!
——所以等下,他悄悄寻找那锅肉的去向,再伺机偷吃吧!
-
片刻后,皱着眉头吃饭的傅霜知迎来了哭地稀里哗啦的傅仪斐。
傅仪斐两眼含泪,满脸控诉:“十八叔,为什么鹿姐姐能吃那么多肉我不能!鹿姐姐也没比我瘦多少啊!”
傅霜知把饭碗一放,对着小胖子一笑。
“你觉得,你可以和她相提并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