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哄抢之下,一大盘十几斤蒜泥白肉很快见底。
而这时,其余菜式终于相继出锅。
紧接着出场的,便是之前让众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各种大肠。
“这、这大肠怎么这么香?”
“我疯了,我居然觉得这猪大肠做的菜很诱人,嘶——可是看上去真的好好吃啊!”
……
经过多道工序处理,此时的猪大肠已经完全变了模样,先不说味道,就说卖相,红润油亮,软糯颤颤,看着就叫人食指大动。更不用说那强烈的香味。
干煸肥肠麻辣焦香,红烧肥肠香软甜腻,视觉和味觉的双重诱惑,让即便已经用蒜泥白肉填了填肚子,又对猪大肠心怀芥蒂的人们都忍不住流口水。
虽然如此,想想这菜是用什么东西做的,不管是官差还是傅家人,到底还是保住了自己的矜持。
但傅仪斐三人不管。
从鹿姐姐那么坚持要留下这个猪大肠就知道,这个猪大肠做的菜肯定好吃!
别人不相信鹿野,他们难道还不相信吗?
于是,几道肥肠菜一出锅,看看那诱人的色泽,再闻闻那馋死人的香味儿,仨小孩儿顿时忍不住了。
傅仪斐围着鹿野上蹿下跳。
“鹿姐姐鹿姐姐!”
傅仪澜傅仪琤矜持点儿,但也眼巴巴瞅着鹿野。
鹿野笑眯眯地,拿筷子夹起一大块干煸肥肠,塞傅仪斐嘴里。随后又飞快加了两筷子,塞到傅仪澜傅仪琤嘴里。
众人都盯着仨小孩儿。
傅仪斐三人的母亲眼睁睁看着自己孩子吃下那猪大肠,欲言又止。
虽然她们刚刚为了表示支持自己孩子,亲手清理了那些猪大肠,但再怎么说……心里还是有点膈应呀!
但是,鹿野动作太快,孩子们接受投食的动作也太快,她们根本来不及阻止——虽然来得及,也不一定会阻止就是了。
唉,总之就是心情复杂。
正这么心情复杂着——
“呜呜呜……呜呜……”
众人突然听到了孩子的哭声。
就见原本埋头大吃的傅仪斐抬起了头,满眼泪花。
傅仪斐的母亲蔡氏首先就吓了一跳。
“斐儿!”
她急急忙忙走过去,心急如焚,同时心中懊悔不已,就说吗!
那么脏的地方怎么能拿来做菜?这、这她儿子若是吃出个好歹来,她、她怎么办啊!
不该的,不该盲目相信那个鹿姑娘的!仪斐年纪小谁对他好就相信谁,她怎么也跟着糊涂了呢?是,鹿姑娘人是好,又懂得多,有本事,可人无完人,圣人都会犯错,更何况是鹿姑娘一个小小女子?就算鹿姑娘心是好的,但好心办坏事的例子还少吗?!
可她也不能怪人家,要怪就怪自己太大意,太没本事,只能依靠别人……
蔡氏心里乱糟糟地想着,蜡黄的脸变得惨白,眼泪飞快地也流了出来,病歪歪的身子更是踉跄着奔到了傅仪斐身前。
她一把抱住傅仪斐,按下他的脑袋就去拍他的背,同时急慌慌地道:“斐、斐儿,快吐出来!吐出来!斐儿快吐!娘不能失去——”
一串话还没说完。
被她硬压着按下去的胖脑袋抬起来,儿子那满是泪花的大眼珠子两眼惊诧地看着她。
“娘,你说啥?”
说着,傅仪斐把嘴里最后一点舍不得咽下去的非常珍而重之地咽下去。
“为、为啥要吐出来,这么好吃的肉……”
“呜呜……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肉……呜呜呜……”
“娘,你也尝尝,太好吃了呜呜呜……”
小胖子一边说,一边哭,一边拿了双筷子飞快再给自己嘴里塞了一大口肥肠,一边又非常孝顺地夹起一筷子送到他娘嘴边。
蔡氏:“……”
蔡氏看看自己倒霉儿子,再看看旁边一脸惊诧地看着她的鹿野。
第一次有把傅仪斐塞回肚子回肚重造的冲动。
这倒霉孩子,好吃就好吃,哭个屁!
害得他娘丢死人了啊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
从头到尾围观了这一幕的众人,可体会不到蔡氏此时的心塞,见傅仪斐突然哭出来的真相竟然是因为菜太好吃了,哈哈大笑之余,心里自然好奇、心动地紧。
“这、这猪大肠做的菜真的能吃?还这么好吃?”
“肯定好吃啊!你看那胖小子,能吃这么肥,肯定也是个会吃的主儿,能让富家胖少爷都这么夸的,绝对是好东西!”
官差这边对猪大肠的忌讳本就没傅家人那么深,猪下水什么的,他们也不是没吃过,只不过以往他们吃的猪下水要么味道重,要么味儿不好,就没见过这么勾人的猪下水,且还是连平民都不吃的猪大肠。
原本还有些心理障碍,但此时见那三个傅家的孩子都吃地满嘴流油,甚至还因为太好吃而哭了,那他们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当下,就有官差凑上去,问鹿野能不能也尝尝这肥肠。
鹿野自然不会说不行。
那官差笑嘻嘻夹一块肥肠,入口。
然后就愣在了那里。
“怎么样怎么样?李狗子你放个屁啊倒是!”
别的官差顿时就催促起来。
被叫做李狗子的官差瞄了其余官差们一眼。
然后飞快地又扭过头,手中筷子飞快地又夹起一块大肠,然后又飞快地塞进嘴里,嘴巴咀嚼的同时,拿筷子的手已经毫不停歇地又伸了出去。
这跟方才抢食蒜泥白肉时如出一辙,但又似乎比那更疯狂的举动一出,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靠,李狗子你吃慢点!”
众官差们叫嚷着,一股脑儿地围了上来,刚刚吃蒜泥白肉的筷子齐齐伸向那几碟子可怜的肥肠。
相比起蒜泥白肉这般只要是五花肉就可以做的菜,肥肠的量可就少多了,尤其肥肠焯烫卤煮再炒熟之后会严重缩水,所以,虽然鹿野让厨子们把肥肠做出了好几个花样儿,但每种肥肠菜式的分量却实在有点少,起码,不够在场这么多人敞开吃的。
“幸好幸好!”
傅仪斐端着一小盘子干煸肥肠,十分庆幸地拍了拍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