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僧人走到了窗口,负手而立,望着窗外,鸟儿在枝叶间跳跃,鸣唱。
白衣僧人转身,让小沙弥将棋坪撤去。
小沙弥怔了怔,问道:“师祖,还没下完。”
白衣僧人摆摆手,“已经下完了!”
“啊?不是还在下吗?”小沙弥狐疑问道。白衣僧人笑了笑,说道:“你不懂,撤了吧,你要看棋,自己去你吴师叔那里看棋。”
那名小沙弥闻言,然后与白衣僧人见了礼,之后便是退出了白衣僧人的禅房。
白衣僧人此刻的心中对赵楷又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他甚至是觉得赵楷此人的棋风,乃是这个世界所不能下出的,棋风实在是风云诡变。
同时,这也让白衣僧人惊讶,赵楷竟是有这样的算力。
这位两禅寺的白衣僧人,竟是在心中叹息道:“看来,咱们离阳要变天了,竟是出现了这样的存在!”
“围棋,围棋,围棋,就看他的收官!”
两禅寺的这位白衣僧人之所以不看,是觉得两人按照现在的局面走下去,最多就是个五五开。
…………
同时,就在身着白衣的公子禅房内,公子正在研究着棋坪之上的棋。
看着棋坪之上的形势,在这位公子的脸上神色不断地改变着。
起初觉得此人的棋风平平,甚至只是亦步亦趋,稳扎稳打,实在是太过基础。
中盘的时候赵楷还出现了一个昏招,这在白衣公子的眼中就是一个巨大的漏洞,若是他执棋,那么赵楷根本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但让他真正改观的是来到后盘官子的时候,那昏招似乎发生着极大的作用。
白衣公子盯视着棋坪上的棋子,以及接下来的局势,现在已经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吴南北已经捉襟见肘,赵楷的棋越来越在明朗,且官子极为强悍。
“好一个昏招!”
“这样的棋风,在离阳,甚至是北莽天下都没有这样的存在!”
“只是……”
白衣公子想到了这里,似乎想到了一人,那便是那个神秘的存在。
便是黄龙士。
天下棋甲。
不管是十七道,还是十八道,亦或是现在的十九道。
或许是因为棋盘变得更大,所以对于那名棋甲者,就更有利,棋力似乎就更强。
他的嘴角一阵抽搐,腹诽道:“难道他给赵楷指点了?”
“可是…探子一直汇报的是赵楷没有见到那名老人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实在是想不到其中的问题,倒是没有继续想下去。
收官不久。
吴南北就弃子。
棋局在这时候也停了下来,赵楷赢了这局棋。
禅房内,吴南北看着棋盘,想了想,摸了摸光溜溜的脑袋,因为已经无力回天。
“我输了!”
“施主的棋步步为营,没有杀气,但处处都是我的苦手!”
吴南北憨厚实在,输了便是输了,没有什么可恼怒,反而是从棋盘之中走出,毫无影响。
赵楷望向吴南北,这才真正的放心下来,说道:“你没受到影响就好。”
吴南北笑了笑,又摸了摸光头,笑道:“下棋便是下棋,修佛便是修佛,施主的棋风和对棋的领悟,也让我对佛又有了一个新的领悟,虽然输了,但我不会放弃,再说,一盘棋又怎会影响我的修行?”
“小和尚,你倒是令我震惊啊!”赵楷哈哈大笑道。吴南北看向赵楷,问道:“你还要与我师父对弈?”
“不用了!”赵楷摆摆手说道。吴南北一愣,狐疑问道:“为何?”
“你便是你师父!”赵楷笑了笑说道。吴南北没理解赵楷的意思,只是摸了摸光头,说道:“我谁不知道施主话中的意思,但是施主不与小和尚的师父下棋了,那我的任务就完成了。”
赵楷无语,他起身走到吴南北的身边,拍了拍其肩膀,说道:“你其实不用说出了的。”
他此时趋到窗户旁,站在那里远眺。
良久都没有开口。
吴南北怔了怔,旋即,他便是狐疑问道:“施主,师父不是不想与你对弈,而是他觉得输了没面子,赢了你没面子。”
赵楷笑了笑。
吴南北说的都是表面,以吴南北的棋力,再过几年,就算是在离阳和北莽两座天下,都是一等一的存在。
他说出这样的话,其实很低调,或是孩童心性。
白衣僧人的苦心,其实很简单,就是让吴南北磨砺赵楷,可没想到,赵楷的棋力如此厉害,不但没有为难吴南北,反而是与吴南北走出了一盘惊艳的棋局。
赵楷笑道:“我输赢都无所谓。”
“和你下棋,其实就是与你的师父下了棋。”
“你前五十手的棋,定式都是来自于你的师傅,从第五十一手开始,你就是自己的路,且走出了属于自己的道,至于一百零七手的时候,那是我故意收官留下的后手,但没想到,你同样是沉着应对,甚至是走到了200手,依旧是六.四开,然而你却是弃子投了。”
吴南北摸了摸脑袋,笑的很憨厚:“施主,我是不想继续深陷,再说后面也的确不能再走了。”
赵楷一愣,他对吴南北不再以小和尚看待,而是另一个李当心,从某种意义上说小和尚的未来不仅仅是白衣僧人,而是比白衣僧人的路更加的长远,也更加的传奇。
同时,赵楷突然明白,其实对于吴南北而言,这个世间,没有人是他的苦手,他唯一的苦手便是他身边的那位李子姑娘。
赵楷转身,笑道:“说得好!”
就在此时。
白衣僧人已经走进了禅房,看着棋坪上的局势,先是看了看赵楷,又看向吴南北,“你去吧!我和赵施主有些话要说。”
吴南北离开了禅房,顺带还将禅房的门关上。
顿时,屋子里就只剩下了白衣僧人和赵楷。
赵楷朝着白衣僧人恭声道:“大师。”
白衣僧人做了一个合十的手势,道了一声佛号,“施主,我可不是什么大师。”
“我的徒弟输了。”
“赵施主的棋力已经可以进入离阳,甚至是北莽,两座天下人的眼睛。”
“大师的夸奖在下领情。”赵楷说道。白衣僧人站立在窗口,望向窗外的风景,幽幽道:“施主的棋风让我看到了一个人的影子。此人乃是两座天下的棋甲。”
“黄龙士?”赵楷一惊。白衣僧人点点头道:“正是。没想到,赵施主已经得到了黄龙士的指点,棋艺已经到了这等地步,到是出乎了贫僧的意料,且施主的天赋极高,又在官子比黄龙士更为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