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周围无人后,二人带着尸体翻窗而走。
江府。
江羡之二人把尸体藏在马车隔板处后,偷偷摸摸的从后门摸了进来,见四下无人,方才向屋内走去。
“之儿!”
一道温柔婉转的女声在耳边响起,其中还夹杂着一丝怒意。
江羡之愣了一下,随即朝着声音望去,就看到秦竹心身着一身素青色云思长裙,腰间系着金丝软烟罗带子,薄雾紫色的外披,精致的五官透露着冷漠之色,她站在那儿,仿佛天地被冻结一般。
身后的婢女玥儿不停的给他眨眼睛,示意他赶紧道歉,夫人正在气头上。
“世子,我先行一步!”老周见状脚底生风得溜了。
“靠,不讲义气!”江羡之暗骂一声。
但也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朝秦竹心喊道:“娘……”
“回来了?”秦竹心优雅的抿了一口茶水问道。
“嗯。”
江羡之应了一声,有些拘谨地坐在椅子上,低着头等着秦竹心训话。
“衣服上为何会有血迹,你受伤了?老周没保护好你?”
秦竹心注意到江羡之胸前的血迹,顿时脸沉如冰。
她放下茶盏,快速走过去查看儿子的伤势,发现并未严重,这才松了口气。
随即神情顿时变得严肃起来,目光锐利如刀刃般落在他脸上。
江羡之被吓得浑身一抖,立刻否认道:“不是老周的错,是我自己弄出来的……”
“胡说八道,怎么可能是你自己弄出来的?你又不懂武功。”秦竹心厉喝道。
江羡之迫于秦竹心的威压下,只好一五一十的将今日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说完后,秦竹心低头沉思,葱白纤细的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桌面。
一时间亭内鸦雀无声。
片刻后,秦竹心才说道:“杀了便杀了,没什么大碍。”
江羡之听后忙说道:“这个人虽然死有余辜,但他背后牵扯到的东西却太多,要是贸然让父亲知晓……”
“怕甚!”秦竹心毫不在意的说道,“难不成你以为我和你爹护不住你?”
“不是。”江羡之急忙否认。
“之儿,我不知道你为何不习武,可是你以后是要率领百万南琅铁骑征战沙场啊,你这样让为娘怎么放心得下?”秦竹心苦口婆心的说道。
自己的儿子哪儿都好,就是拒绝习武,当时声称以后将军印爱给谁给谁,别给我就行,气的江相如把这逆子挂在树上抽打了一天。
“哎呀,娘……”江羡之想要反驳。
秦竹心摆摆手制止了他的话,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喜欢玩乐,但是之儿,男孩子总该有担当一点,不可因小失大,若是连习武的勇气都没有,以后拿什么来征战沙场和保护自己身边重要的人呢?”
“娘!”江羡之皱眉。
“好,不说了,你自己考虑。”秦竹心突然想到刚才儿子说的话。
“之儿,你当时说你有办法来应对雷家,什么办法说给娘听听!”
江羡之整理了下思路,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正当告知自己的计划时,远在苏杭的一处宽阔且华丽,且雕梁凤柱金碧辉煌的府邸里,气氛格外的凝重。
雷青雄阴沉着脸坐在正堂上,听着仆人的禀告,听闻自己的儿子已死,怒气攻心,一掌劈碎了身旁的檀木书案。
“你说的可是真的?我儿被人杀害了?”
仆人诚惶诚恐的跪地叩首道:“小人句句属实!”
“将你知道的说出来,若是你敢欺骗我半分,我一定会把你剁碎了喂狗。”雷青雄狰狞的吼道。
“少爷听闻广陵城的一家青楼里有一位貌若天仙的花魁,带着我们就去了,当我们听到一半后,突然闯进来三名男子,说那个花魁是他们先定的,少爷上前跟他们理论了一番,谁知他们一言不合就开始殴打少爷,枯骨老人为了救少爷也被他们杀害!”仆人绘声绘色的说道。
雷青雄听闻后怒极反笑道:“好,很好!怕是我雷家沉寂已久,让世人忘了!”
他抬眸扫视一圈,沉声命令道:“来人,召集雷家所有高手,本家主倒要看看,敢动我雷家的人是何许人也!”
“是!”
“家主,这恐怕不妥,二爷赴京述职,莫言惹出事端!”管家旁边附和道。
雷青雄双眸赤红,额头青筋暴跳,咬牙切齿的说道:“难道就让我的儿子不明不白的死去?”
“家主,枯骨老人都葬身于广陵城内,怕是广陵城内有高手!”管家好言相劝。
“正因为我知道少爷的性格,这才找来枯骨老人保护少爷,没想到竟然连枯骨老人都折在了广陵城!”雷青雄冷静下来仔细琢磨道,片刻后说道:“你找人去细细打听一番事由,顺便让人盯着点刚才那个仆人,感觉他说的话有纰漏!”
“明白,不知家主可记得广陵城内有何人?”管家应允后说道。
雷青雄眯着眸子道:“广陵城,江家!”
“这里面怕不是有江家的影子?况且江相如也赴京述职!二爷不是一直想夺得南琅铁骑的军权?”管家旁边附和道。
雷青雄沉吟片刻后,忽然扬唇一笑,眼里闪烁着嗜血的光芒:“那就更好了!若是他们胆敢先挑衅我雷家,就必须承受我雷家的报复!”
……
夜深露浓,凉风吹散白日热闹繁华的景象。
街道两旁的灯笼逐渐熄灭。
江羡之躺在床榻上辗转反侧,迟迟难眠。
他睁着眼盯着房顶,脑海中回忆着枯骨老人为了保命,竟让主子为自己挡致命的伤害,而屠杀整个村人的性命,就为了助自己练得此功。
难道,这就是人心吗?
或者说,这就是所谓的江湖吗?
秦竹心的言语又浮上心头:习武,真的能保护住身边的人吗?
窗外洁白微弱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他俊美的脸庞上,在蝉鸣声声中,江羡之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