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波将白玉兰草同出水芙蓉一起放入碾钵,磨成草泥后丢进陶罐烧制。
一股清香从罐中逸出,细嗅竟发现和此二药草本香全然不同,原先是温和淡然,混合后闻起来则有种刺鼻冲脑之感。
半日后,尽管刘波一早就开了窗透气,可纳闷的是这药香根本散不出去,已弥漫了整个屋子,甚至模糊了视野。
刘波掩鼻倒出罐中药液,拿小碗盛着走至陈归身旁,将其扶正后掐嘴喂入。
一盏灯后,陈归缓缓睁开双眼,发现身旁站着个刘波,慵然说道。
“偌...找哇...”
“额脑花呢...”
倒也不是刘波故意为之,先前的药液尚在滚烫沸腾,刘波捧手上硬是一丝时间都没让其冷却就直接喂给陈归,导致陈归咽喉受损,发声受了影响。
“醒啦?怎么说话含含糊糊的。”刘波问道。
陈归歪着脑袋试着多说了几声,“额诶不得道哇。”
“赏只偶单疼...”
刘波嘿嘿一笑,“可能是睡了很多日,太久没说话,嗓子生疏了。”
陈归闻言,惊讶反问,“很兜日?”
“对,从你吃脑花火锅算起,起码昏迷了七日。”
“吃日?!恁久?”
刘波觉得听得有些费力,跟猜大虎意思似的,便让陈归等嗓子好点了再谈。
不得不说,陈归恢复可谓相当之快,起身在小院逛了一圈便能正常说话了。
“我这昏迷了七日,那岂不是错过了卡帕的巡演...”
刘波听着卡帕的名字较为陌生,“卡帕巡演?什么东西。”
陈归解释道,“就是一没读过书只知道唱曲儿的,虽然没有文化,但他的唱法很得我喜欢。”
紧接着陈归竟模仿着唱了起来,“可是血,票禁双眼,看不见你窍派的黄燕...”
见陈归醒来还是依旧超凡脱俗,刘波这才完全放下心。
“听说下次卡帕要在邻城苒荣县架台表演,之后带你和小希一起去看。”
“诶,小希人呢,今日按理来说是公休啊,咋半天没见着。”
听刘波从筱小希也相继昏迷,讲到街边老瞎子让刘波西摘芙蓉,北采兰草,又讲到山中大虎甚是思念陈归,最后落音于卧床上的两套布衫。
“额...你说这是小希用这么久的工钱给咱买的?”
刘波默然点头,陈归看着布衫愣神,一件是有金丝点缀的白衫,另一件则是淡青质朴的青衫。
“那小希人呢,你说半天也妹说她去哪了。”陈归指尖触着最上面的白衫说道。
刘波从陈归手下将白衫抽出抱在怀里,埋怨一句,“白衫我的,下面那青衫才是你的。”
而后又叹气道,“小希,她辞别了。”
“辞哪去了,她当面跟你说的?”陈归褪去不知穿了多久的外衫,两手一展便穿上了筱小希所赠青衫,不由得感叹。
“还怪合身的。”
刘波将手又伸进衣兜,将筱小希留下的纸条掏出,递给陈归。
“她只留了张纸条。”
“我来康康...作辞归乡...灵丹...大气运...当世难见...”
“灵丹...?怎么还有灵丹?”
......
陈归刘波二人很快接受了筱小希离开的事实,身穿着其赠与二人的布衫,坐在榻上四目直视那一木盒。
“这里面装的就是她说的长寿五十年的灵丹?”陈归戳了戳木盒,感觉材质就一普通橡木。
刘波还在感叹这白衫好看非凡,细腻柔顺,远非自己上一件白衫可比。“不知,小希是这样写的。”
“莫不是小希病没好全,魔怔了?”
“要说是润肠通便丸我还信,怎么就蹦出个增寿五十年的灵丹了。”陈归一向秉持科学至上之观念,毕竟也自诩梦中读书人。
刘波闻言,坚决摇头,“小希不是那样的人。”
陈归拍拍刘波肩头,在其耳旁低语,“我知道,你小子对小希一直有那么一点点爱慕之意。”
此言一出,给刘波惊得两腿绷直,脸色瞬间红润,眼神也开始躲闪。
“但是呢,你怎么能凭一张纸条的内容判定,这上面所写便是真的呢?”
“说不准筱小希恢复记忆后,是个杀人如麻的哑巴杀手,要灭我们口。”
“盒里便是打开触发爆炸的机关,咱一开呀,邦的一声咱就羽化飞升啦。”
“更何况,你怎么确认,留这纸条的便是筱小希,万一是咱死去的仇家,变成恶鬼前来报仇。”
“你看,你根本就完全不思考。”
随着陈归一句一句话钻入刘波耳中,刘波感觉大脑有些宕机,好像,好像陈归说的...
还挺对!
陈归见刘波嘴巴微张,嘴角有口水淌下,便也不想再逗刘波玩了,拍了拍刘波停止运作的脑袋。
“好了别想了,咱直接打开看看。”
陈归将木盒揭盖,并没有想象中的毒雾爆炸出现,也没有闻一口便可延寿数日的药香,只有两颗圆滚滚的褐色丸子置于盒中,浑圆光滑又显得紧实。
“额。”
“就这?”
......
陈归刘波二人捏着褐色丸子嗅了半天,硬是没闻出个什么味儿来,于是二人便一拍即合决定选一人来试吃。
“石头,剪刀,布!”
陈归握着拳头狠狠击溃了刘波的两根手指。
正当刘波一脸决然捏着褐色丸子准备喂入口中,门外一声轻呵将其打断。
“陈归你是不是醒了?”听着是叶老爷的声音。
陈归歪了歪脑袋回道,“咋啦?”
叶老爷推门而入,见陈归坐在卧榻上看着自己,不禁喜上眉梢。
“好好好,醒了就好。”可能是过于激动,叶老爷一连说了许多好字。
“诶,叶叔你咋知道我醒了。”陈归一想自己不是刚醒没多久吗,也没出门,醒来纯属意料之外,应该没人知道啊。
“其实我也不知道,来碰个运气,看来运气还挺好哈哈。”叶老爷捋着胡子乐呵说道。
突然叶老爷面色一正,问道,“小希是不是没回来?”
刘波点头,“叶老爷你见着小希了?”
“几个时辰之前,我在屋前看见她站在槐树下,似乎在等我。”
“见我走近后,她说感谢我这段时日中的照顾,就此离去,以后有缘自会相见,然后便并未多说什么。”
陈归打岔道,“叶叔,真是她说的?”
“嗯,有什么问题吗。”叶老爷反问。
陈归立即大呼起来。
“夭寿啦,哑巴说话啦。”
叶老爷这才反应过来,但也没有很震惊,“也是,哑巴说话了。”
陈归一看叶老爷这反应,觉得乏味便也停了下来。
叶老爷又补充道,“主要是紧接着的事才吓得我一惊。”
“何事?”陈归刘波竖耳倾听。
“小希她...”
“飞天了。”
“飞天了?怎么飞的?”
“足下生祥云,雾气缠身,缓缓而上,直至云际消失。”
陈归脑中构思了一下叶老爷所说的画面,有点修仙韵味儿,不由得怀疑道。
“小希不会是个仙人吧?”
而一旁的刘波则垂头哀语。
“小希,温柔善良似潺潺溪水。”
“果然是和这个奔腾大江相冲。”
“命中注定会离开的,唉。”
陈归扶额对刘波说道。
“别在这立法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