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复杂的黑色脉络自白朴眉心向下，沿着眼眶脸颊蔓延，迅速覆盖全身，而后随着白朴的吐息一闪一灭。
无形的力量将四周诡气聚拢而来，在模糊血光的映照下，形成一个庞大的诡气漩涡。
地上没有半点生机的尸体被浓郁的诡气渗透，惨白的皮肤开始爬满血丝。
血丝愈加密集，在交汇处鼓起一个血包，接着血包中心出现黑点，当黑点扩大到血包大小时，血包轰然碎裂。
一只只人元境的尸鬼从地上爬了起来，睁着溃烂的双目看向白朴，而后跪拜而下。
随着时间流逝，诡气越发浓郁，人元境的尸鬼身躯一阵抽搐，突破至地元境，双目里冒出红光。
或许是因为死人太少，一百多地元境尸鬼就是这片战场能产出的极限，此后，诡气漩涡消失，黑气消退，白朴睁开双眸，吐出一口浊气。
他看着那些尸鬼们，在心中发出了号令。
“列队！”
刷！
尸鬼们缓缓地移动着，在白朴面前排成了歪歪扭扭的军阵。
已经无需其他证明了，白朴心情激动。
他真的能控制那些尸鬼！
还是用意念法令的！
“环绕着我！”
尸鬼们散开，绕着白朴站成了三圈。
“还真行……”诡物图鉴啧啧称奇。
接下来，白朴又命令尸鬼们做了列阵，冲锋，迂回等特殊动作，发现效果差强人意，缺乏灵智的它们，在理解这些指令时经常出错。
“灵智的形成需要时间，不过，那些基本的命令能领会就足够了……”白朴摩挲着下巴，发出又一道指令，“跟我走。”
尸鬼们列队，跟在白朴身后，向着鹅城的方向前进。
这是颇为吓人的一幕，一具具残缺的尸体，趔趔趄趄地走在大道上，最前面还有个披着黑袍的神秘人。
偶尔有路过的商旅和难民看到，吓得魂飞魄散，躲在路旁草丛石头后瑟瑟发抖。
大白天的，看见赶尸人了？
对于尸鬼，白朴自然不会把它们领回鹅城，而是在魑魅山边缘寻得了一座山洞，命令它们在山洞里待命，只有晚上可以外出小范围活动。
尸鬼不需要吃东西，单靠吸收诡气就能活，哪怕在山洞里待上十几年都没事，说不定每天夜晚沐浴血月，还能自行修炼突破。
“现在数量太少，如果起义军和官军继续血拼，说不定我能拉起上万甚至十万的尸鬼，那才是真正的尸潮！”白朴心想。
接下来的小半个多月，官军没有再发动新的攻势，主要原因并不是官军的损失太大，而是据说那五名铸魂境强者在河原县城的大河里发现了一座水下宫殿，那其中有大机缘。
官军们无人指挥，还被拉过去挖排水沟，无力进攻其他义军。
而听闻强大的净月军在短时间内全军覆没，其他各股义军吓得不轻，换天军和大义军更是在诸多小股义军的撮合下立刻联合，承诺一方有难，八方支援！
义军们停止了漫无目的的攻城略地，在已有领地的基础上，开展大练兵，对于前来冒犯的小队官军，从不正面对抗，而是利用西南山区打游击，官军们损失惨重，到后来连侦查的斥候都不再派了。
这年严冬来得早了些，按照天朝纪元，为五百三十四年，按皇帝年号纪元，是相武五十三年。
十二月，大片阴云自西方高原而来，笼罩了西南省大地，把血月的光都完全遮住、
某日深夜，忽然一声沉闷的惊雷，接着，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地落下，一夜之间，村庄、山野、河流全部披上了雪白银装。
严寒中，莫说人，就是诡物，也懒得活动了。
鹅城附近，山中小道。
两名身披白色绒袍的纤细身影在雪地上留下清晰的足印，二人像是在观赏雪景，走走停停，对着远方山黛露出动人的笑容。
“师姐，原来宗门外的尘世也这么好看。”稍微矮一些的女子眼神天真烂漫，笑起来有浅浅的酒窝，煞是可爱。
“或许吧……”师姐的目光要深邃一些，她的面容略显清冷，但那微微下弯的黛眉又有种善良的神态。
两人越过一道山坎，看到了宽敞的官道。出乎意料，官道上不见半点积雪，泥土与雪水混合，车辙痕迹一层压着一层。
“这冬天，又恰逢战乱，还有这么多车马经过吗？”师妹好奇地问。
师姐也是疑惑，正在这时，马蹄奔腾声响起，数驾拉货的马车从道路那头驶来。
师妹歪出头去招手。
最前方的几驾马车无视二人，呼啸而过，最后一驾马车缓缓停下，从货物堆里站起一个穿着长袍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见两女气度不凡，客气地抱拳：“两位小姐有何贵干？”
“你从哪里来，要去哪里呀？”师妹问。
中年男子谦逊地说道：“鄙人一介小商贩，从鹅城取货，往西南省各地销货，不知归途。”
“鹅城？”师姐讶异道。
“是的，鹅城。”中年男子注意到师姐的反应，不由警惕起来，匆匆告辞，“两位小姐，我还有急事，先走了。”
腾腾腾……
马车驶离，师妹嘿嘿一笑说：“师姐，鹅城怎么啦？”
“我有点印象，在京城御魔学院交流时，我曾帮过一个男孩，他就是来自鹅城的。”
“谁呀谁呀？”师妹八卦之心大起。
“我不记得名字了……”
“……”
师妹咬着指头想了想，欢快地笑道：“哈哈，师姐，就你这样子，肯定给那个男的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说不定人家一直暗恋你呢！”
“不可胡说。”师姐摇头。
“那我们去鹅城看看呗，这么多货物，肯定有很多好玩的，我兜里的银子在宗门花不出去，都沉甸甸的啦……你看你看，又是一列车队！”
两人说话间，十几驾马车呼啸而过，个个都拉满了货物。
“好，这次带你出来游历，就是要开开你的眼界，”师姐微笑，“一直盯着在宗门内待着，难免闭塞。”
“好耶好耶！”师妹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