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振声和蒋晓江的脸都黑了。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啊。
麝香都收了,那可是大几十万的货,转头就带人要去建材厂。
连话也不让他们说,出店就上了车,他俩只好开车跟着。到了这一排建材厂的第一家,管沁才停车下来。
“回收旧钢材旧板材?”
管沁瞧着立在厂门口的牌子,又瞧这门脸也不大,跟个市里稍大点的废品回收店没多少区别。
就让余磊去拍门,他和路一丰在外面等着。
已经快八点了,路上能看到些人蹬着自行车来来往往的,上班的上班,下地的下地,各有各的生活。
“谁大早上的拍呢?”
这里面传来一声吼,就看门一开,一个标准的大汉站在那里。
就穿着件能裹到小腿的军大衣,头发也乱蓬蓬的,脸上有点脏,也没洗过脸,一张嘴,嘴里还有一股烟臭味。
“北州市里的警察,来你这边了解下情况。”
余磊这一说,那大汉就愣住了,接连着就往地上一啐:“你们不去于老大那边查,查我这边搞毛?我这里可没违法乱纪都是正当的生产经营,你不信,你就去这四周问问,我董昌是不是走歪门邪道的人?”
管沁就在后面一笑,这大汉嘴还挺碎,虽然这么碎听起来有点嫌疑,可更有嫌疑的应该是他嘴里的于老大吧?
在管沁后面的路一丰注意到了倪振声和蒋晓江在董昌提到于老大时明显的脸皮子一抽。
“于老大是谁?”
余磊就问董昌,这听着于老大是这边搞假建材的人里很有地位的吧?
“就叫于老大,大名我不知道,他又不是我们本地的。”
“那他是哪里来的?”
余磊摸出包烟倒了根递上去。
“湘西那边的,十几年前过来的开了个厂子,”董昌接过余磊递的烟,点了燃后说话就有条理得多了,“后来厂子生意越做越大,现在是我们江阳最大的建材厂了。”
“那你是说他违法乱纪了?”
余磊正在问着,蒋晓江上前说:“于老大有没有违法,你老老实实说,我是江阳乡派出所的所长,有什么情况我们会去核实。”
董昌夹着烟的手就抖了下,斜眼说:“你是蒋晓江是吧?你这话就是在威胁我是吧?”
蒋晓江脸一黑,这小子胆子也太大了吧?就是,他还不怕?
“老子就跟你说,我这厂子干不下去了,马上就要关门歇业去岭东打工,今天我就把话都说了。你们跟他不是一伙的吧?这姓蒋的,你们在乡里打听打听,谁不知道他收了于老大的黑钱,帮他的忙。”
“你不要胡说!”
蒋晓江脖子都坤起来了。
“不要不让群众说话嘛,”管沁微笑道,“董昌,蒋晓江就是个派出所长,他怎么能帮得了于老大的忙?”
“我们这里都是回收旧建材进行翻新改造出售的多,由于我们江阳地处三省交界,这有不少外地运来乡里卖旧建材的。蒋晓江就在路上设卡,只要是进江阳的货车,只要是卖旧建材的,一律必须先到于老大的厂里,先让于老大挑,于老大吃剩下的,才由我们十几家分。”
董昌越说越有气,唾沫星子都快飞到蒋晓江的脸上了。
蒋晓江也气得手脚发抖。
这一半还是怕的,也不知管沁会拿这事怎么处理。
单就是董昌的一面之辞,应该不会怎么样吧?
“你继续说,于老大把旧钢筋弄到后怎么处理?”
“旧钢筋?旧建材可不止旧钢筋。包括许多工地用剩下的水泥什么的。呵,就光水泥,他就往里渗东西。这可比拿来修复后强硬韧性都不行的旧钢筋要致命多了啊。”
董昌长长的吸了口烟,剩下半颗被他这一吸都快到底了。
余磊就又拿出一根,看了看,把那半包多的烟直接全给了董昌。
“他把水泥渗了东西后,水泥的质量就完蛋了,本来能承重一吨的,只能承重一百斤。他还找浙东那边帮着做了好些假的水泥袋子,把渗假的水泥一装上,谁也认不出来。光就这一袋的旧水泥,他就能弄出十袋来。”
董昌越说越气:“我们收了旧水泥,就是拿来当二手的卖,把剩下半包的,小半包的,都重新装在袋,但一般都标注好了。这用途也不能跟原来的一样,要往下调。但价格也比原来的便宜得多了。钢筋那些,有夹在水泥里的,我们还得费工夫敲出来了,也只能当废铁卖……”
“那钢筋,于老大也肯定不肯当废铁卖了?”
“那肯定的啊,他都把钢筋又都捋直了,再把一些断了的短的钢筋焊起来再当新的卖。”
别说管沁了,连路一丰都吸了口凉气。
这种钢筋再拿来当新的用,那楼能撑得住?再加上那渗假的水泥,这谁要用这种建材,那早晚是个死。
可为什么直到宁静花园才出事?
路一丰不知道,管沁却清楚。
因为宁静花园是十几层的小高层。
像一般这种假建材,那来进货的人图便宜不说,拿去卖也一般只敢卖给低层建筑,像是一些农村城中村的四层以下的自建房。
买的人也多少心里有数,也不敢拿来大规模的用。
也就是这次黑了心,直接在整个宁静小区的楼都用上了,这才造成快封顶了,楼反而塌了。
“那于老大叫什么?”
管沁回头问蒋晓江。
蒋晓江像还没回过神:“啊?”
“我说那于老大叫什么?”
“这个……”
蒋晓江还想做些挣扎,就听到后面传来一阵引擎车,三辆小货车停了下来,从货车上跳下来几十个人,个个手里都拿着钢筋,从驾驶位那更是跳下来一个人。
倪振声和蒋晓江一看就头皮发麻。
那脸上有道刀疤的,可不就是于老大吗?
“我听说你们在找我?我就是于山,他们都叫我于老大。你姓管是吧?我劝你少管闲事,要不然……”
管沁朝路一丰使了个眼色,三人就往董昌的厂子里退。
突然加速把董昌一推,铁门就一关。
“叫特警队的人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