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严河丈母娘和小娘子萧芷璐六点半准时到的市府宾馆。
郑严河把二人带到牡丹厅后,老太太就握着站在门边的管沁双手不停的摇。
“小伙子,多亏了你啊,我这心肝儿还在颠呢,一想起来我就害怕。”
管沁忙说:“都过去了,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
“哎,那也是见义勇为,小郑,要表彰!”
郑严河微笑道:“我安排好了,坐吧。”
管沁被安排坐在老太太身旁,他连声推辞,说什么都要让郑严河和萧芷璐坐两边,他就坐郑严河的下首。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一桌人都非常满意。
自然都是管沁的功劳。
他招待饭局的经验,少说也有十几年,怎样点菜能合人口味,怎样能让宾主尽欢,怎样调动气氛,都可说得心应手。
他的态度更让老太太非常满意。
既没有居功自傲的表现,也不是什么不卑不亢。
郑严河可是他老板的老板的老板的老板,他不卑不亢想干什么?
自是要一定程度的摆好下位者的姿态。
只是要做到既恭敬谦卑,又不能变成溜须拍马低下三四,就有很大的学问了。
连郑严河都看不出来他是刻意为之,竟然觉得一顿饭吃得通体舒泰。
要知道不管什么样的饭局,只要不是家里人,多少都会有些别扭。
公事上的就更是了,往往过了还得再来碗泡面填饱肚子。
吃饱喝足了,老太太示意郑严河拿出一个信封。
“这里有一万块,是我妈私人答谢你的……”
“这我不能要。”
管沁毅然决然地摇头。
“嫌少?”萧芷璐喝了两杯红酒,俏脸上飞起两朵红云,点缀得异常娇媚。
“不是,”管沁真诚得像一块纯洁的石头,“要拿了钱性质就变了,像是我为了钱才救人。我只是单纯的做了一件在红旗下长大的孩子会做的事。”
老太太的感动溢于言表。
郑严河眼中的激赏却只是一闪即逝,手指扣着信封。
“不过,我还想给电脑加条内存,我就……”
管沁从信封里抽出两张百元大钞,憨憨地说:“就拿两张。”
郑严河失笑道:“你这小子。妈,他既然不要钱,那就收回去吧。”
“好,”老太太接过信封,感觉还是不足以报答管沁的救命之恩,就问道:“你是大专还是本科?”
“本科,林北大学经管系毕业的,学的电子商务……”
萧芷璐咦道:“那我得叫你师兄了?”
管沁满脸意外:“你也是林北大学的?”
“芷璐也在林北大学,是学国画的,哎,电子商务是什么专业?”
管沁给老太太解释了一遍,涉及到互联网经济的方面,老太太自是听不大懂。
他也不是说给老太太听的,希望能听进去的人是郑严河。
郑严河明显也是似懂非懂,管沁倒不气馁,还有继续接触的机会。
要按正常情况,吃过饭,管沁就和郑严河像两条平行线,从此再无瓜葛。
但他怎会让饭局就此结束?
“师妹你在林北上学,听说过九重禅院的三大至宝吗?”
萧芷璐好奇地问:“没有,都有什么?”
郑严河和老太太也都竖起耳朵。
此时已经进入到了饭局的最后阶段,闲聊。
谁也想不到管沁会暗藏了一招妙棋。
“一是九重禅院的玲珑宝塔,高一米六,用的是象牙雕刻而成,内藏佛骨,设有机关,拧动机关,佛骨方现。”
“二是前代高僧的舍利。”
“三是郑板桥的真迹《行杜工部草堂诗卷》。”
前两样,大家的兴趣并不高,说到第三样郑严河的眉毛挑了下。
他是书法的重度爱好者,特别是行书、楷书。
郑板桥又是知名的行书大家。最为人知的就是“难得糊涂”四字。
下方的小字更是郑板桥一生感悟“聪明难,糊涂尤难,由聪明而转入糊涂更难。放一着,退一步,当下心安,非图后来福报也。”
郑板桥还写过“吃亏是福”。
满者损之机,亏者盈之渐,损于己则盈于彼,各得心情之半,而得心安既平,且安福即在是矣。
同样是郑板桥的人生心态。
郑严河认为巧合的是,前者挂在他的书房里,后者则挂在他父亲的书房里。
“巧了,我姐夫就爱好书法,最喜欢郑板桥了,谁让他们都姓郑呢。”
萧芷璐高兴地说:“要不姐夫哪天去九重禅院看一看郑板桥的真迹吧?”
管沁摇头:“九重禅院的住持晦空大师性格怪癖,谁来了他都不肯拿出来。”
“那怎么办?喂,管师兄,你这么清楚,你认识晦空大师吗?”
萧芷璐一点都不笨,学艺术完全是兴趣所在,以她的成绩,完全能考上全国前五的重点大学。
到林北大学也完全是因为郑严河在林北,林北大学又恰好有一位她从小学画时就非常敬仰的大师。
而且书画不分家,她也对郑板桥的真迹很感兴趣。
“认识,他还欠了我很大的人情。”
“那,能让他把字拿到我姐夫家吗?”
“应该没问题。”
“那太好了,我明天跟你去九重禅院。”
管沁原想一个人过去,毕竟晦空欠他的是前生的人情。
看着萧芷璐雀跃的神情,他还是点头答应了。
饭局结束,管沁离开牡丹厅,老太太终于说:“这小子是个滑头。”
“是,”郑严河笑说,“还知道投其所好。”
“但他也知道分寸,”老太太轻声说,“原来跟在你身边的刘秘书年前查出了渐冻症,已经回去养病了,京城那边不方便再派人过来,这边的人恐怕你也信不过。”
郑严河默默点头。
身边的人,信任才是第一重要的,能力反而放在第二位了。
只是,管沁就能信得过吗?
眼看就要组建班子,要连秘书都找不到,那不让人看笑话了吗?
郑严河思之再三,决定再考察管沁一段时间。
“妈,我送你去机场吧。”
老太太经历了抢劫的事,对北州的治安深表忧虑,一刻也不想多待了。
管沁也在同一时间回了家,把包一扔往床上一躺,脑子里全是萧芷璐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