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城后才知道初霁来时恰好遇见了抢劫粮草的那波人,设了个计谋不费一兵一卒将粮草抢了回来。她那时心中就预感不妙,日夜兼程终于赶上了。
战后的休整有序进行,有了粮草大家终于吃上了一口香喷喷的米饭和白面馒头,饭锅里盛完饭后又倒了些水泡锅巴汤喝。吃饭的时候安安静静,一个小个子士兵忍不住哭了起来,他哥哥是饿着肚子上路的。
一个人的呜咽带动了所有人的悲戚,为那些战死沙场的兄弟,一边咬着馒头一边嚎啕大哭。原本五万英姿飒爽的兵将,归来仅剩了万余人...
“你怎么会来。”陈望月拦住初霁帮他换药的手。
“我想你了。阿姊一走我把瑾安送回到母亲那边就启程了,若不是路上抢粮草费了点时间我早就来助你了。”
“我第一眼见到你还以为自己快死了在做梦,你好像那天神下凡。”
“几月没见你的嘴怎么变甜了。”
“我以为,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陈望月哽咽了,红着眼眶抱住初霁。初霁心头一软,也抱着他哭起来。看见他的第一眼,他浑身泡在血里吓得初霁心都要停止跳动了。还好大部分都是敌人的血。
思墨睡得沉,还是保持着紧紧环抱的姿势。自从进了龟兹开始他就没有睡过一个安稳的觉,林拆心疼他,在他怀中动也不敢动。
第二日,林拆和初霁才正式见上面。
两姊妹牵着手说了许久的话,而后又和大家一起为受战争影响的灾民施粥。
“阿姊,我们好像又回到了当初在苏州的时候。”初霁扯着林拆的衣袖撒娇。
“傻丫头,你都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怎么还像个小姑娘一般。”
“只要你在我身旁,我永远都是妹妹,永远都像个小姑娘。”
还好,还有一个妹妹。
又过了十来日,敦煌慢慢从战争中缓了一口气,恢复过来。林拆和思墨与众人道了别带着从龟兹拿回的合约卷轴上了路。
二人忙碌的心终得休憩,看着前面逐渐变多的草地,森林都感觉令人心旷神怡。
“还是我们大棠好,有好山好水,天地辽阔~”林拆靠在思墨的身上看着星辰漫天。
“要不然怎么那么多国家想来争夺我们这块宝地呢。”
“你来自后世,你肯定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可以和我讲讲吗?”
“战争从来不会停止,就在我出生的不到百年前我们国家就被各国侵占,肆虐。而且他们更残忍,后来我们有了护拥的领导者还有千千万万像陈家军一样坚韧的战士,他们抛头颅洒热血将我们国家从狼群虎豹的手中抢了回来。再后来就是太平盛世,我们一步一步变得强大,强大到不敢有人欺负我们。”
“那大棠呢?”
“大棠不再是大棠,却还是大棠。她会更加和平,繁荣,科技也会更加发达。等回去之后我带你去看不一样的世界。”
“一言为定!”
唇对着唇盖了个章。
再过两日就到长安了,林拆又戴上了面罩。离得越近她越胆怯,对于她来说整个长安就是一个巨大的牢笼,锁了她六年。
思墨知道她的恐惧,紧紧握住她的手。
“我陪你,我们一起让他付出代价。”
“好。”
二人走的是官道,一列罪臣家眷被绑着手脚趔趔趄趄的向前走着。其中最小的看起来不过五岁的样子,跟着大人走得踉跄。
“差大哥,差大哥,我们一天没喝过水了,您行行好赏我们一点水润润喉吧。”一位年迈的老妇人对当头的钦差作揖。
那钦差也是一脸为难:“老夫人,您就别为难小的了,上头有要求,一日放一次饭,两日放一次水。若是违反了被发现我的脑袋都保不住了。”
“那您就给我孙儿咪一口,你看他嘴唇都干到裂血了。”
另一名钦差看到了这处的动静拿了鞭子走过来往那老妇人身上抽了一下。
“废什么话!赶路!”
在他想抽第二鞭的时候,林拆出手握住了鞭子,一个转手那名钦差摔了个狗吃屎。
而后扶住那位被打的老妇人,用干净的帕子捂住她的伤处。
剩下的钦差看到变故以为是有人要来劫囚,一时间众人朝林拆冲了过来。
思墨以一当十,剑未出鞘就把他们打倒在地。
“可是柳家老夫人?”
“你是?”
“我是柳姐姐的朋友。这是我的水囊,若是不嫌弃你们拿去用吧。这里还有一些糕饼,填些肚子。”柳姐姐是中书令家的长孙女,林拆记得这孩子是柳姐姐最小的弟弟,也曾带着一起出游过。
老夫人赶紧千恩万谢的接来分给几位耷拉着脑袋的小公子和年长的女眷。
“我离长安一年有余,不知柳家发生了何事,遭此变故?”
“唉...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清楚,只是有一日李尚书亲自带了兵来围了我们府,说我家儿通敌卖国。”
“他撒谎!我父亲最引以为豪的就是生在大棠盛世!”一位年纪稍长的少年红着双目怒喊。
老夫人的眼泪簌簌落下:“是啊,我儿最敬爱圣上。怎么会做这种事呢。”
“他们就是因为我父亲和太后作对,所以才,才找了个罪名安在他身上!姐姐,你有办法救我父亲吗?”五岁的柳家小公子抱住林拆的腿,他记得这位姐姐给他吃过好吃的桂花糖,只是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吃到了。
“睿儿,不得无礼。”老夫人将孙子抱了回去。
“那柳姐姐呢?怎么没有见到她?”
“孙女们被拉走了...”话未说完老夫人痛哭起来。其他几位亲眷也都抹着眼泪说不出话。
一旁看热闹的人忍不住出言:“这位小姐是刚回来吧。这中书令一家三族十五岁以上的男丁前日都已斩首了。十五岁以下的还是圣上亲自保下的。那些三十岁以内的女子长得差点的都入了奴籍发卖了,长得好看的都沦为官妓。这好好的一个家族算是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