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近了,听说陈家大军又打了胜仗,预计三月大军班师回朝,等到长安也要到四月了。
过年前陈家祖母将麟儿接了回去,初晴提前拿李明启的钱给他包了一个大红包。
程家家仆来报说外祖父母有请。
初晴也常去程家陪伴外祖父外祖母,上次去了已有月余未登门了。这次特地上门请了估计是有要事相商,初晴立马带了一些瓜果糕点前去拜会。
待登了大门,初晴隐约觉得不对,给了吴锋一个暗示。
进到外祖母外祖父房内初晴顿觉不妙。房内寂静无声,门在外被人落了锁。
“外祖父,外祖母?”初晴一边轻声喊着一边掀开纱帘进到卧房。
冬雪将佩剑出了鞘。
“晴儿,咳咳,你怎么来了,咳咳,你快出去咳咳咳咳”是外祖母的声音。
初晴快步上前。只见外祖父躺在床的内侧已无心脉,外祖母呕了一地,咳嗽不止。
“外祖母你们怎么了?怎么会这样...”
“晴儿,我的好孩子,能在临死前见你一面我心愿也算了了。”半句话未完程老夫人又开始呕吐起来,仿佛要把心肝都给呕出来似的。初晴忙给她顺了顺气。
“冬雪,快递杯茶来。”
“是你小舅母韩氏,她这个毒妇...咳咳咳”
初晴忙给她喂了茶顺了气,程老夫人缓了许久才继续说:“前段时日经过大夫的施针治疗她神志清明了些,我们也算是给韩家有了交代。她也装作乖顺,日日来问安,我们还觉着这个儿媳能乖巧些与你小舅舅相伴过晚年也算是好的。”
“可,可谁知,咳咳咳”一想到这儿程老夫人又气急了咳嗽起来。
“昨日她说上街买了些糕点来给我们俩食用,我原本不想吃甜的,可她非要递与我,还说要喊了你和麟儿来一道吃。我就收了放在一边。今日一早她又买了新的糕点来,非要我们当着她的面吃上一块。我怕不吃伤了小辈的心,就吃了,我不喜甜,只用了半块,你外祖父一口吃了一整块...”说到伤心处程老夫人浊泪横流。
“回了房间他就觉得不舒服,躺下没多久就没了。我让吴妈去喊大夫,她到现在也没回来,可能也被那个毒妇害了。我方才听到开门声,还以为是那毒妇来了,没想到是你啊,你怎么能来啊,她肯定要加害于你的。”
“孩子,这是你送我的佛珠,我日日戴着在佛前祈祷,应该也是沾了些佛光的。我还是把它交还与你,你戴在手上保你平安。”
初晴此时已经泣不成声,外祖父躺在那里已是隔世,外祖母看这状态也已不好。冬雪已经去拍门了,可这门好似从外面加固过了,撞也撞不开。窗户也都被封死了,也不知大舅舅一家是否听到这边的动静。
“别撞啦,省省力气吧。你的好舅舅好舅母今日都去吃酒啦。果然你一听说程家二老有事就赶来了,哈哈哈那人倒是很懂你。”
“那人是谁?”初晴开始冷静下来。
“你可猜不出来?正是你的枕边人李明启。”
初晴心中略一思量,应该不会是他。
“哦,那他可有何话要带与我?”
“哈哈哈你都要死了,还想听到什么话?”
“何以见得我要死了?”
“你听这声音。”
门外似乎有人在倒水,不对,是火油!
“我和你有何冤仇你要置我于死地?”
“怪只怪你们当初对我书磊见死不救!他就那样死在了狱中,连草席都没有盖一张就被丢去了乱葬岗。那赵家贱人已见了阎王,还有你们,你们见死不救和那赵家贱人有何分别?!”
“书磊哥哥可怜有了你这样的母亲,他若是换个母亲换个教养也许就不会酿成大错了。”还要再拖久一些,不知安思墨是否能及时赶到。
“你说什么!我对他如此好,你竟然说我的不是?”
“你的溺爱杀害了他,他变得目中无人,不顾法纪。你若是在他第一次侵犯无辜少女的时候就及时教育他,他便不会一错再错,最后自食恶果。”
“住口!我的书磊这般样貌品性,那些女子能得到他的眷顾是她们的荣幸....”
“这只是在你眼里。做官他不如大表哥,做人他不如二表哥,样貌更是连他们的脚趾都比不上,这有何可夸耀的。”
“啊,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给我磊儿赔罪。”
她把火把扔向程老夫人的寝殿,说时迟那时快,安思墨及时赶到起身用剑将火把挑回到韩氏的身上,瞬间她身上如同一个火球,她尖叫着打着滚。可是倒火油时火油溅到了衣服上,在火油的助燃下火势非常迅猛。她大叫着向寝殿冲了过来,此时安思墨已护着初晴出了门,冬雪正扶着程老夫人往外走。
程老夫人看到她冲过来奋力推了一把冬雪,将她推至门外。而自己在熊熊燃起的火光中躺到了程老爷子的身边。
“老头子,我们这也算生同衾,死同穴了,黄泉路上等等我,下辈子我们还是一起走吧。”
初晴想冲回火海,冬雪和思墨紧紧的拦住了她。一场大火在冬日的夕阳里熊熊燃烧着,初晴就这样坐在角落里握着佛珠一动也不动。原想着过年那日带二老一起去庙前拜一拜,求个事事平安,可如今...
李明启来之前安思墨转身隐入人群。
还未到时间,还需要再忍一忍。
“初晴,你,没事吧。”
初晴没有回答,只是摩挲着那串佛珠。
李明启想抱她起来,她只是倔强的坐在那里。
“她说是你教她这么做的。”
“谁?”
“韩氏。”
“我没有,你可信我。”
“我知道不是你,是赵如梦。”
李明启沉默了,其实他猜到了。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她想成为真正的李夫人。
“我要她的命。血债血偿,你不要插手。”
“能不能再等一段时间,我会把她交到你手上。”
“什么时候?”
李明启说不出来,要等陈家衰败的时候。
他想揽过初晴,被她推开了,此刻的她不想对他有任何的逢迎作态。
她把自己关在了卧房,又是一整个冬日。只有在程家二老奠礼的时候在程府灵堂安安静静的跪着。
外祖父过寿时是何等的风光,今日送别宴却门庭寥落,只有最亲密来往的几家前来吊唁。
佛珠已经被外祖母盘地油润发亮,似乎还有着淡淡的专属于外祖母的香气,檀香混合着烟火香。
赵如梦,之前我已放过你一次,这次害我亲人欺人太甚,我要你不得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