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何树缓步往外走,马安琪微微皱眉,事情的发展似乎脱离了她的掌控。
尽管她在催眠过程中已经正确引导了何树往积极向上的方向去重视过去。
但目前看来,好像效果并不明显?
马安琪回过神急忙追了过去,她想让何树帮她测试催眠技术,但她并不想改变何树的性格。
这些事情对于何树的影响,恐怕比她猜测的还要严重。
追到了之前的浴室,何树正在往身上套自己的衣服。
看到马安琪追过来,他也没有慌,不急不慢的穿着。
“何树,你之前说过,会对我百分之百信任的。”
何树盯着镜子:“这世上有谁值得百分之百信任?你信你自己吗?”
马安琪诚恳的看着何树:“或许这次的催眠,勾起你许多不好的回忆,如果你不想回忆起这些,我有办法让你忘记。”
何树轻轻摇头,套上最后一件衣服,略微整理了一下。
然后转身面对堵在门口的马安琪:“安琪姐,这次催眠已经成功了,我想你也不需要我帮忙了。”
“何树,我选择你,并不是真的因为我们的合作交易,而是我认为你是个心理承受能力很强大的人。”
何树默然,马安琪继续说道:“心理学中认为,人有自我保护机制,会把那些不好的回忆藏进潜意识里。”
“但这并不代表你真的忘了,那些事情会像是一个隐疾,永远藏在你脑海里,等你遇到类似的事情就会爆发出来。”
“何树,你念了这么多书,应该明白,堵不如疏,为什么不趁这个机会,彻底解开自己的心结呢?”
马安琪没有躲避何树的目光,她明白该如何找回对方对自己的信任。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吧?周局因为你的自残行为找来了我,那天我们聊得也算愉快。”
“事后我对周局说,何树你是个内心强大的人,你的世界一片生机勃勃,所以你不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
“但今天通过催眠,你让我了解了更多。或许上一次的心理侧写,我没有真正的看清。何树,我还能相信你以后不会做出什么过激行为吗?”
马安琪说了一大堆,何树也都听懂了,可此时此刻,他实在不想聊天。
“安琪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
“其实你过于相信你的技术了,人本身就是一个多变,情感复杂的动物。”
何树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里也不是计算机,改写几个程序就会产生不一样的后果。”
“你认为好的事,对我未必,所以我们之间的合作结束了,你不用自责,我也不需要治疗,因为那些记忆本来就是我的。”
“属于我的东西,我想藏起来,还是扔掉,也是我自己的事。”
看着何树的眼睛,马安琪被怼的一句话说不出,默默的让开了门。
何树从她身边走过,走到了客厅,拿起自己的外套跟手机,在深夜离开了马安琪的家。
回市内的路上,因为已经很晚了并没有太多的车辆。
宽阔的马路上很是寂静,偶尔远处会闪过一道亮光,由远及近。
对面的司机不变灯,何树眯了眯眼,眼睛被大灯晃的有片刻的失明。
若是换做旁人,或许就骂开了,但何树只是降低了车速,等视觉恢复了,再踩下油门。
他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感觉,此时他只是控制自己不在开车的时候去分心,控制着不将油门彻底踩下去。
平平稳稳的到了市内,这个时间,回外公家一定会把舅妈吵起来。
学校也已经放假了,何树突然没有了可以去的地方。
他把车停在学校外的马路旁边,拿出手机翻了几下。
夏苗在晚上9点钟的时候,给他发来了晚安的消息,这时候早就睡了。
何树把手机扔到了副驾驶,靠在座椅靠背上,静静的看着车外。
他不怪马安琪,因为这些记忆不是马安琪给他的,而是他原本就有的。
只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全部遗忘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马安琪在催眠中的引导起了作用?
此时何树回忆过去,那些可怕又无助的时刻,并没有让他有多激动。
一切都过去了,他现在有了爱的人,有了爱他的人,过去的一切就没那么重要了。
其实从他十岁之后,妈妈就没有再想过自杀了,他们还是过了三四年相依为命又温馨的日子。
何树闭上眼睛,他此时已经不纠结妈妈到底爱不爱自己?
生身之恩大于人,养育之恩大于天。
无论他的童年是怎样的生活?是妈妈生他,养他,给了他一个家。
......
早上六点钟,何树回到了大院。
外公已经起了,看见何树回来,招呼他过去喝豆浆。
祝玉从楼上下来,瞅了瞅何树:“小树啊,昨天在外面没睡好啊?”
“嗯,有点。”
“那吃完早饭,再上楼睡会。”
祝玉给何树的豆浆里舀了一勺子白糖:“事情都办完了吗?我听你大舅说,那个心理专家挺厉害的。”
“是啊。”何树笑了笑:“确实很厉害。”
喝了两口豆浆,何树见家里就只有外公跟舅妈,问了下大舅去哪了?
“他回部队去安排点事情,好空出时间陪你去南湛啊。”
“哦,应该要不了几天就回来了。”
祝玉有些担忧的看向何树:“叫舅妈说,帮他完成心愿就行了,还非得自己去呀?”
“放心吧舅妈,没危险的。”
外公很快吃饱了,放下了勺子,拿起一块手帕擦了擦嘴。
“什么时候出发啊?”
“等大舅回来,我俩商量一下,尽快吧,早去早回了一份心思。”
“哼哼,小孩丫丫的,还了心思。”外公笑着起身,背着手往外走。
“我上文体中心去看看谁在,找个人下会棋。”
祝玉闻言连忙跟过去,给老爷子穿得厚实些,然后叫了小丁过来陪着。
等外公出了家门,祝玉回到餐厅,叹了口气。
“自从董老爷子走了,你外公都没人玩了。”
“舅妈,别想那么多了,我外公见过的生死可多了,他没事的。”
祝玉有些惊讶的看着何树,见他低着头吃早餐,刚刚那话好像是无心说出来的。
可这么多日子了,祝玉对何树也算了解。
换做往常,他肯定跟自己一样会担心他外公的心情。
“小树啊,昨晚你在马安琪那,没发生什么事吧?”
“没有啊?我帮安琪姐做了个实验,要不是她住的地方太偏,我昨晚就回来了。”
见何树真的没有异样,祝玉稍稍放心。
“多吃点,刚炸出来的油果子好吃,凉了就不脆了。”
“我吃饱了,舅妈我还想补个觉,大舅回来了让他叫我啊。”
祝玉笑着点头:“好,那你去睡吧。”
何树擦了擦嘴,起身上了楼,祝玉看着他进了房间。
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看不出哪里不对。
她摇摇头觉得自己又开始胡思乱想了,一定是因为太担心何树出门了。
尤其还是上次出事的地方,所以自己就心神不宁的。
祝玉悠悠的又是一声长叹,或许,她也应该找马安琪帮忙看看?
听说她帮军中不少人做过心理治疗,那自己的这种焦虑也能治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