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陈河,出生于1976年的秦川。
那一年是不平凡的一年,发生了许多的大事,是改变国家命运的一年。
或许是因为出生在不平凡的年月,所以我天生就觉得自己是个不平凡的人。
只是我一直过着平凡人的日子,父母是双职工,他们给予了我全部的爱,让我相信这个世上的生活就是这样美好平淡。
生活中,我是个积极向上,乐于助人的人。
不管看到谁遇到了困难,我总是第一个冲过去帮助对方的那个人。
从小到大,我都是那个被拿出来比较的别人家的孩子。
我能感受的到,我的父母,亲朋,师长都为我骄傲。
家里的奖状,锦旗挂了满墙,这让我的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但另一种古怪的思想又占据了我的内心,我总觉得这些还不够,我生来就是要做大事的。
直到18岁那年,我顺利考上了秦川师大,在学校里,终于遇到了改变我一生的人。
一个是我的老师,陈忠恩。另一个是让我心动的女孩,也是我的初恋徐晓慧。
陈忠恩老师是教社会学的,我很喜欢上他的课。
也是通过了陈忠恩老师,我才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跟我过着同样的日子。
他曾去过南湛,拍摄了许多的相片,那些黑白照片中的贫穷与落后,让当时没有见过世面的我大为震惊。
22岁那年,学校开展了一次义务助学,扫盲活动。
面对着无数个选择,我义无反顾的报名去了南湛。
当时我跟小慧已经确定了恋爱关系,两人本来商量好等到毕业就一同留在秦川教书育人。
可是那一次的南湛之旅,让我们的计划彻底被打乱,也改变了我过去22年普通平凡的人生。
南湛的混乱,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
我曾亲眼看见有人在街上用刀砍死了另一个人,虽然很快就被警察给制服。
同行的学长让我们不要害怕,其实我并不是怕那一滩鲜血。
反而当时周边路过的那些人的冷漠,才深深刺激到我的灵魂。
那一年的活动为期是十天,我们离开了城市,前往南湛山区农村。
但也只是在外围,大山深处据说还生活着许多人,但因为地势原因,山内有瘴气的地方也多。
当地的部门领导怕我们这些大学生会有危险,没有同意带我们去。
不过这外围的地区,也算是让我们这些生长在城市的孩子开了眼界。
当时已经是入秋了,丰收的季节里,入眼全是衣不蔽体的孩子。
还有那些抽着长长烟枪,目光麻木呆滞的老人。
我们去的那个村子,有一排教室,是临时借用村委的地方搭建起来的。
村内干部提前宣传了很多天,才零零散散的找来了十个年纪大小不等的孩子来听课。
看到坐在下面的那些孩子,一个个蓬头垢面,脸跟手的颜色就像脚下踩的泥土。
但第一次给孩子上课的我,依旧充满了激情。
我认真的在黑板上写下了拼音字母,询问了几遍有没有人学过?
那些孩子只是好奇又警惕的看着我,却没有一个人回答问题。
上了半节课后我才知道,原来他们听不懂我在讲什么。
看着门外聚集的那些成年人,一个个好奇的伸头往里瞧,有人甚至直接坐到了门槛上抽着大烟看热闹。
年轻气盛的我,积极乐观的我感受到了人生第一次挫败。
后来,经验丰富的学长给了我一把糖,正是这些一分钱可以买十颗的小糖豆,终于把那些孩子的嘴巴撬开。
不管他们明不明白我在讲什么,至少,他们愿意跟着我一起发出啊喔额的声音了....
那十天的体验,很挫败,很无奈,却激起了我的斗志。
如果我注定是个不平凡的人,那么我一定有能力改变这里的一切。
23岁,我从师大毕业,婉拒了留校的条件,决定去南湛。
晓慧很不理解我的决定,为了这件事,她第一次跟我发生了争吵。
而我并没有因为她选择留下,只回家待了几天,就带着我的各种证书去了南湛。
如果我只在南湛的城市内,当一个普通的小学老师,或许后面的事情都不会发生。
但是我的心太大了,我不满足只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学老师,那样就失去了我远离家乡的意义。
得知我要去的地方并没有学校和教育点之后,我选择了最难的路,我要独自去深山里做支教。
那是1999年,我带着毕业证,教师证踏入了南湛省锰茂市教育局拿到了支教资格。
但这里对来做支教的没有任何的补助,我记得接待我的那位同志,知道我要去山里普及教育知识后,用一种看白痴的眼光看我。
他反复交代我不要进深山里,因为那里的村落没有干部,不会有人配合。
只给了我外围几个村子的村委联系方式。
可外围我已经去过了,我想看看比那里还糟糕的地方。
我将自己视为救世主,借用上一次的经验,我将带来的钱全部购买了日常生活用品,给那些孩子买了衣服,鞋,糖果还有新的文具。
在入村的集市上,我雇佣了两个当地人做挑夫,帮我把东西送进去。
结果那两个人在把我带进山之后,左绕右绕的最后将我大山深处的树林里,把我打倒在地抢了我全部的东西跑了。
我应该感谢他们还留了我一条命,否则在那种地方,恐怕等我的尸体化为了枯骨都不会有人知道。
在浓密的树林里我不辨方向,胡乱走了几天,渴了就舔枯叶上的露水,饿了就吃那些被鸟类啄食过的野果。
直到有一天,我被各种虫子叮咬过的身体肿胀到连眼睛都睁不开了之后,重重的摔在一堆腐烂的树叶上。
我以为我的人生到此为止了,我想要做的事情还没有做完,我跟徐晓慧还没有说分手,我也没有机会再给家里的父母带回荣誉的奖状。
不甘让我挣扎着往外爬,直到有一个人影模模糊糊的靠近,才失去了意识。
那是1999年的7月,最热的天气里,我一个没有任何野外生存经验的人在南湛深山的野林里生存了六天。
再次苏醒后,看着周围的一切,我知道自己终于到了想要去的那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