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那女妖出了厢房,了尘神君把挂牌翻转过来,将歇业的那一面展示给众人,等候在一楼的形形色色的女妖,顿时炸开了锅,唧唧嚷嚷。
“道长我们等了一下午了,你现在告诉我们歇业,有点欺妖太甚了吧!”
“对呀!你这是仗着店大欺客!你虽不是妖,可这商户也受妖界商署管辖,没有这样做生意的。”
“道长,但凡你提前将闭店的消息告知于我们,也不至于我们白白浪费时间。”
百里星回从厢房走出,斜倚在红栏,看着一楼女妖一言一语讨伐了尘神君,默不作声记下了妖客数量,一共还有十四位,唤了声:“予白神君,予鹿神君进来。”
了尘神君见两位从属审判神官躬身行过礼。
“了尘神君不必闭店,只需告知我们需做什么,怎么做即可,不能让她们白等一下午,女子的青春可是很值钱的。”
了尘神君合礼致谢:“多谢星回神君相助,这本该是我的职责,怎敢劳烦主司纡尊降贵,只需对剩下的妖客多作补偿即可,不可耽误正事。”
百里星回驳回了尘神君的发言:“神如何,妖如何,不过是行走在世间的身份罢了,本不该有贵贱之分,凡人追求力量无所不用其极成为寿命永恒的神官,就能称他们为神明高贵吗?而妖亦有生来向善者,就能称她们为邪恶低贱吗?万物无绝对,只讲求相对,只不过这世间多把神明当做指照罢了,其实这世间并无神明,你我皆是神官。”
接着大开厢门,补充了一句:“万事不能深究,只需记得在其位,谋其事,今儿你是店主,就得对门客负责。”
予白神君环视一周问道:“却凡神君呢?”
了尘神君回:“昨夜在氏翼城发现几十只妖暴毙,妖主和妖界五大氏族都在那儿,却凡神君也前往了氏翼城。”
“那就更耽误不得了,动作快些,半个时辰就能搞定。”
百里星回向一众女妖客大声喊:“大家都一起上来吧,做完你们这单生意我们再歇业!”
女妖客看着楼上未曾见过的生面孔,只觉得她说话如钉凿般铿锵有力,也不管她是什么身份,有一种让众人无条件信服的力量,甘之如饴地相随。
百里星回在施法除尾时得知,了尘神君和却凡神君经营的这家暗舍,表面上是做妖界女妖除尾生意,实际上搜集妖界各势情报,防患未然。
而妖界男女比例严重失衡,到了情欲旺盛之时,没有配对儿的女妖情欲无法消解,便会多长出一条又重又长的绒尾。
女妖们不能自行断尾,也不能将此尾藏起来,也不知从哪听到一则传言,说驻守妖界的两位道长可除尾,刚开始只有几个女妖慕名而来,了尘神君和却凡神君使用法咒去尾,不仅减少了苦痛,还抑制了绒尾生长周期。
于是越来越多的女妖前来寻求道长除尾,原本隐秘无人的凌云茶馆变成了如今门可罗雀的解忧道馆,道馆的名字也是由妖界一位地位颇高的九尾氏族幺女起的,说是应景。
除尾时,一众女妖笑声迭荡,“美丽姐姐”“小道长”“小仙子”地叫,叫的百里星回头皮发麻,甚至有不安分的女妖现出原尾,有一搭没一搭勾着她的腰,百里星回咬紧牙关,对了尘神君和却凡神君颇为同情。
终于忍不住,挑了个看起来老实的女妖问:“妖界男女比例失衡也不是长久之计,妖主就没施行什么政策,改善此状吗?”
那位女妖委屈巴巴,颇有些义愤填膺的意味。
“其实妖界阴盛阳衰本是正常,男妖可娶上上百位妻子都不为过,前来断尾的女妖有的是不想嫁,大多数是想嫁的不能嫁,我心中只有妖主.....可是...妖主看不上我,我又不想委身他妖,是以如此。”
百里星回心中腹诽,想不到这女妖甚是痴情,接着其他女妖也应声附和起来。
“谁不想嫁给妖主啊,千年来才出这么一位,无论是样貌,身材,修为,品性皆一骑绝尘的美男子,说句实话,就是这两位神官也是远远比不上的。”
“没错,我活了上万年,见过的神官,仙君,凡人不计其数,还真的找不出比他更能称我心意的男子了,可惜,妖主孑然一身,这样也好,最好谁都无法染指。”
百里星回有些好奇,这些女妖口中求之不得的妖主到底是何种姿色,竟让这两位清俊神官都比不上。
给最后一位女妖断过尾后,客馆关门大吉,一众神官前往氏翼城。
妖界城郡大部分沿袭了凡间的建筑风格,房屋鳞次栉比,朱栏碧瓦错落有致,亦有山清水秀,都市繁华。
不同于凡间的是,妖界上空多建有空中楼阁,楼阁通体以白玉为建,层层盘旋似龙卷风形,上宽下尖,没有任何凭借,安如磐石,与地面连接的旋梯缠绕花海,不似凡界朝花夕拾,缀饰的花海皆是永生花,美则美已,少了些韵味。
空中楼阁大多是妖界世家大族的居所,妖界氏族繁衍至今,历经瀚海沙河筛选只剩五大氏族:青丘九尾狐氏,林氏国驺吾氏,章莪毕方氏,蛇山犭也狼氏,岠山窃脂氏。
青丘九尾狐氏位于五大氏族之首,继任妖主之位万年。
然则这一任妖主却是一位名不见经传的金猊兽,不属于妖族大氏任何一氏,连旁支血脉都未继承半分。
而他,大胜妖界上首氏族青丘九尾狐氏所有嫡系,一举夺主。
“前面上空最大的空中楼阁叫结海楼,是青丘九尾狐氏的居所,昨夜六十五只妖暴毙,尸体就存放在结海楼。”
了尘神君用四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周围挤满了各类形色的族妖,叽叽呱呱。
百里星回正欲问了尘神君如何进入结海楼,就听妖群后方传来刺耳尖叫声:“啊!!啊!!!!”
妖群顿时左冲右撞,各妖捂着头四下逃窜,嚎叫声不绝入耳,在空中形成万千针雨,刺向地面。
予白紧紧护住予鹿,百里星回逆流而上,待妖群散去,小妖们瑟缩在路边两侧,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大片妖尸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