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拆迁办办公室。
齐建仁没有给骆巡倒茶,只是随便的指了指沙发。
“你坐吧。”
骆巡点了点头,也不在意。
随意的在沙发上靠了下去,他揉了揉自己蓬松的卷发打量着四周,却并没有开口。
齐建仁奇怪的看着这一位刑警大队长。
“来找我,但是又不说话,算几个意思?”
骆巡依旧笑而不语。
其实齐建仁跟骆巡早就认识。
两人很早以前就打过交道,因为一桩旧案。
那个时候骆巡刚加入刑警队伍没多久。
齐建仁也只是拆迁办公室的一个小小科员。
当时的那起案子非常的简单。
就是一起抢劫伤人案,而齐建仁则是作为见义勇为的好青年,帮助警方逮捕了那名试图逃跑的劫匪。
两人因此有了交集。
一个是奋力抓贼的刑警,一个是英勇的三好市民,见义勇为者。
自那以后,两人还成为了一段时间的好朋友。
只不过后来渐渐的,骆巡发现齐建仁的志向很高,但是手段也很多,有点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感觉。
因此骆巡渐渐的也就跟齐建仁生疏了。
当然还有另外一重原因,是因为骆巡实在是太忙了。
他刚开始当刑警那个年代没有现在这么高的现代科技水平。
查案主要靠的就是双腿,双手。
不断的走访,不断的翻阅。
有的时候甚至为了一个案子走访调查都要整整一两个月。
“这个办公室果然比你之前那个豪华太多!
我们好像好久没有这样坐在一起随便聊聊了。”骆巡突然说道。
齐建仁抬头望了过来,沉凝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你今天找我来,不会是为了跟我叙旧吧?”
“当然不是,我还没有那么空闲,你知道的。”
“我可不知道!”
“行了吧,都一把年纪的人了,还为了以前的一点小事想不开。”
“你觉得那是小事吗?你可差点害得我丢了工作。”
“这不是没丢吗?”
“算了,不想跟你来回掰扯这些事情,我儿子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有眉目了吗?是谁害了我儿子?”
“为什么你认为你的儿子是被害的那一个呢?”
齐建仁听到这话顿时脸色一沉。
“为什么?凭什么?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儿子!
说难听些,他是什么样的货色我还不知道?
他怎么可能拼了老命去撞一个城管大队长。
他跟人家又不认识!”
骆巡看着齐建仁有些激动,又非常笃定的神情,不由得露出好奇之色问道:
“你是怎么知道……你儿子开车撞了城管局的大队长?
你又怎么知道你的儿子跟这位大队长没有任何的纠葛。
哦,我忘了,你现在可是市长面前的大红人。
以他的能力,这些内容,可能早就已经通知你了吧。”
齐建仁面色阴沉,没有回答骆巡的这个尖锐的问题。
“我现在只是作为一个父亲的身份,向你询问我儿子的情况!
你要是还看在以前我们的那点关系份上,你就告诉我吧。”
骆巡想了想说道:
“也不是不行。
你是肇事者的父亲,你有权知道事情的真相。
但目前为止我们所得到的真相,就是你的儿子开车蓄意等在了城管局的门口。
在城管大队长王旭东出现的那一刻,他踩下了油门。
虽然我们目前还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王旭东下楼并来到大厅的。
但他的确是在那一刻,准确无比的选择了启动。
跟你老实说吧,我们调查了城管局现场的监控。
我们发现在城管大队长下楼来到大厅之前的两三分钟里,大厅是空无一人的。
而根据其他监控进行分析,在王旭东下楼之后的两三分钟里,也不可能有人出现在大厅之中。
也就是说如果你的儿子没有选择在这个时刻踩一下油门撞进城管局的话。
整整五分钟里,他就没有其他的机会了!
如此准确的抓到了五分钟里唯一的一次机会,我们很难不怀疑他不是蓄谋的!
当然你也可以说这是绝对的碰巧,但是查案中我们从不相信巧合!”
齐建仁面色难看。他并没有说什么。
沉默许久,齐建仁问了一个让骆巡有些意外的问题。
“我儿子开的那辆叫什么……的跑车。
你们有没有检查过这辆跑车?
有没有什么问题?”
骆巡感觉有些奇怪,好端端的问一辆车干什么。
这辆车登记在欧阳集团那位公子哥名下。
根据死者手机上的聊天记录显示,这辆车是他在案发前三天刚刚从那位公子爷的手下借出来的。
骆巡稍微思考了片刻,他并没有做隐瞒,而是如实跟齐建仁说:
“我们的技术专家已经做过初步检查。
初步判断下来车辆没有任何的问题。
当然因为这辆车太过特殊,以我们区局的技术水平没有办法做到一个完整的检查。
所以我们已经提交申请将车辆送到市局,寻找专门的技术人才对车辆进行检查。
车辆是本案最重要的一个线索,所以我们一定会严谨的进行调查,这一点请你放心。”
齐建仁默默的点了点头。
从神色表情上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
又是一阵沉默,骆巡突然说道:
“为什么你今天一回来不是先去医院看看你儿子,而是先来到了这里?
难不成有什么隐情?”
齐建仁的神色稍微有些不自然,但这种神情只是一瞬即逝。
官场老手。
这是骆巡心中的第一个念头。
第二个念头则是:
果然有问题!
齐建仁摇了摇头,说道:
“这次出差,本来就有许多的事情。
回来之后,这些事情也必须都交代清楚,否则我没有安心休假的可能。
事先回来把事情料理清楚,然后一门心思的陪儿子。
还是先回来看儿子,然后被不断的事物所打扰,这两者孰轻孰重,你说呢?”
骆巡回答道:
“这个你不必跟我解释,我只是觉得奇怪,回来办公就办公,述职就述职,为什么还要锁门?”
这个问题仿佛一道晴天霹雳,响彻在齐建仁的心中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