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那一头，熊为民被朱志豪的这一声给搞懵了，呆在原地，愣了半晌。
整个会议室里，专案组的其他成员们也都愣在了当场，他们下意识的看了看熊为民，心中猜测难道沪市那边这位年轻的犯罪心理侧写专家竟然是熊厅的孙子？
没听说他有个这么大的孙子呀。
“咳咳咳！”
会议室的大屏幕上出现了梁城大脑袋，他脸上带着一丝尴尬，笑着对熊为民说：
“熊厅，我们这位专家不是我们系统里的，他这个人说话有的时候有些诙谐，爱开玩笑，大家不要在意，不要在意哈。”
朱志豪似乎也知道有些尴尬，但他此刻又不能解释什么，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略过。
虽然大家都会尴尬一段时间，但是之后就好了嘛。
如果你现在硬要解释，只会把这一段尴尬的时间无限延长。
不过出乎他所料的是，熊为民在转过脑子之后，竟然露出了一丝难得的笑意。
“没关系，我的年纪也确实可以当爷爷了。有这么一位年轻的专家尊称我一声爷爷，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朱志豪顿时松了一口气，副厅长啊，大人物，果然有大人物的气度，三言两语就化解了尴尬。
于是朱志豪再次出现在屏幕上的时候，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紧张了。
“熊厅你好。”
朱志豪这一次规规矩矩的打了一声招呼。
熊为民微笑颔首，他虽然有些排斥现代的刑侦手段，但对于能够真正做事的人，尤其是年轻后辈，他还是很温和很重视的。
“小朱，前面我们正在和梁局聊你对这个案子凶手的犯罪心理侧写。
我发现你对凶手的侧写是个年轻人，有不错的学识，不错的收入。
但这个侧写结果和我们目前为止掌控到的线索不符。”
熊为民说到这儿就停了，朱志豪明白对方的意思，这是让他对此做出解释。
但朱志豪并不准备把侧写的结果在这里重新叙述一遍。
他反而先问了熊为民一个问题。
“熊厅，咱们专案组到目前为止除了杨三出现在各个案发现场附近的监控摄像中，以及这次最新发现的直升机的线索外。
有没有直接线索证明这些案子是杨三所为？”
熊为民皱了皱眉，摇摇头。
朱志豪接着说道：
“杨三本身年纪偏大，而且是个农民。
这辈子就没有离开过浙省。
但是他坐上了直升机，先后跨越了五个省市地区，先后至少杀了四个人。
就光是这些条件说他是凶手就已经显得有些牵强。
先不说他有没有能力完成在澡堂子众目睽睽之下用一根牙刷，杀死一个魁梧的大汉，然后当众逃离的‘壮举’。
就说他是如何找到这些受害者的，难道他真的是随机作案？
短时间内的跨越多地随机作案估计熊厅您也没听说过吧。
要解开谜底，其实有很多的方法。
现在我唯一不确定的是，帮助他预定直升机的那个人会不会是真正的凶手。
但我个人认为，可能性不大。”
朱志豪的这一句话出口，不仅是梁城，就连视频对面的整个会议室里的所有专案组成员都愣住了。
“你说什么？你觉得真凶另有其人。”熊为民眸子眯了眯。
“如果真凶另有其人，那为什么杨三会出现在案发现场？”
熊为民右手边坐着的金队不由得站起身，出言询问。
整个专案组调查了这么久，目标就是针对杨三这个人，你现在告诉我真凶另有其人，这不就是在质疑整个专案组的办案能力吗？
金队继续道：
“我们现在已经确认杨三的背后还有一个人在帮助他。
而且我们按照你的心理测写，找到了严娟。
证明严娟和杨三曾经是夫妻关系。
杨三完全有作案动机。
围绕着严娟的人际关系，去掉他正在国外的儿子，唯一有作案动机的只有杨三。
虽然我们不知道那个未知的人为什么要帮助杨三，但他的作案动机不足。
因此按照我们目前的看法，真凶依旧是杨三。”
朱志豪微微摇头道：
“这位……”
“金队！”梁城在旁边小声提醒。
“金队，我承认，如果不是我分析出了真凶的心理情况，我也会按照你们的思路去想。
因为警方办案靠不是猜测，不是推测，不是推理……而是证据链！
只有证据链的指向才是最理性，最客观的。
现在所有的证据链都不足以支持我的推断和想法，因此我们现在的首要任务是要找到以严娟为核心的那一个事件。
我认为就是这个事件刺激了真凶进行这些复仇！
我们不仅要通过寻找到这个事件来推测凶手的下一步行动。
还要以此印证我的一个猜测！
不过这个猜测还要容我卖个关子，因为我的这个猜测到现在为止没有任何证据支持。”
“好！”
熊为民几乎不假思索地答应了，接着嘴角微微动了动，朱志豪也不知道这个动作是不是在笑，只见熊为民很快恢复了肃容道：
“我这边会全力寻找你口中的这个事件。
但是我需要你过来协助我们办案。
透过一个屏幕，我们的沟通交流实在太麻烦了。”
朱志豪听到这话顿时愣住了，然后扭头看向梁城，这是要……出差啊。
看着朱志豪明显的犹豫神色，梁城突然福至心灵，把朱志豪拉到一边，悄悄的说：
“要不然你请个假去杭城一趟，所有的差旅费用我来报销，还会给你申请补助。”
朱志豪眼睛一亮，立即点头说道：
“好！”
四个小时后，杭城火车站。
朱志豪站之后，立即有专车来接他，直接开到了专案组所在的杭城公安局。
一起来的还有小高，沪市区公安局刑警队的一名普通刑警。
来到专案组的会议室，朱志豪竟然一点都不感到陌生，毕竟四个小时前刚从视频中看到过这个会议室。
熊为民站在朱志豪的面前，朱志豪感觉对方的姓氏真的是太贴切了。
“你好，熊厅！”朱志豪伸出手，表情如常的和对方握了握。
小高则有些拘谨，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能够与这么高级别的领导握手。
“来会议室等吧，下面的人已经在查了。”
熊为民说了一声。
朱志豪没有应承，反而说道：
“熊厅，我想和严娟有关的那些人再沟通一下，看看能不能有所发现。”
熊为民闻言先是一愣，然后眼里露出了欣赏之色，他当即叫来一个刑警，让他陪同朱志豪一起去见那些严娟的相关人员。
其实和严娟有关的人员并不多，都集中在一个街道，这名刑警本来准备让他们来一趟公安局，但朱志豪拒绝了。
“麻烦人家来一趟，就为了回答我们几个问题，这不好。还是我们去找他们。”
然后这个刑警就打电话联络这些人，确认他们都在家或者在某地后，便带着朱志豪和小高一起去了。
沪市，某个乡村旅社内。
白衬衫汗背心的杨三正坐在一个狭小的房间内。
这个房间内只有一张床，一个沙发，还有一张电视桌，墙壁上的电视显得非常老旧，也不知道能不能播放的出来。
头顶是一个吊扇，房间内没有空调。
吊扇正在呜呜呜的转着，风落在杨三的身上，却带不走他体内的躁意，导致他满头大汗，白衬衫都被浸湿，紧紧的贴着他黝黑粗糙的皮肤。
杨三手里拿着小灵通，努力的想要听话筒里的声音，回答的时候不敢，声音太大，仿佛怕招来什么人。
“儿啊，收手吧，前面的事情，爸爸给你担着，只要你收手就不会有事的。”
小灵通的话筒里沉默了许久，才有沙沙的声音传了过来，对面说话的声音显得有些模糊。
杨三仔细的将耳朵贴近话筒，小心翼翼的听着对面说的话。
“还有最后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