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教授出事的第二天，他的家属以及两个学生去市局的停尸房。
何教授的女儿在国外，是一家医疗器械公司的高管，和何教授关系不怎么好，何教授一直希望她能回国发展，但是他女儿就是不同意。
这一次，连电话都没打通，何教授的妻子前几年就去世了，现在来看他的家属，是他的姐姐和弟弟，还有他的外甥。
两个学生都是何教授课题组，在华南科技大学的博士生。
这两人都是今天刚刚赶回沪市的，高栋也在，他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林濛。对于夏天，他只是扫了一眼。
多看了一眼林濛，是因为她太淡定了，冷静的吓人。
根据高栋所知道的，能够收进自己课题组的学生，那都是和亲闺女亲儿子一样的，双方的感情肯定很深厚。
就像夏天，此时已经泣不成声，比何教授的家属还要激动。
现在还没有将他杀这个事实告诉何教授的家属和学生，这个性质太恶劣了，市委书记亲自给了指令，限期破案！
高栋揉了揉眉心，一想到这个指令，他就忍不住头疼。
根据老陈所说，他现在只能确认这是一起他杀，但具体原因，要等解剖分析之后，他还没有头绪。
而高栋质疑他为什么这么确定这是一起他杀，老陈说这是他的经验判断，何教授的尸体给了他一种无比清晰的他杀的感觉。
高栋相信了他的第六感，而老陈没有让高栋难做，自己给市委书记以及公安部的领导打了电话，说明了情况。
这也是没有把他杀这种可能性告知家属的原因之一。
限期破案，既是给高栋的，也是给老陈的指示。
高栋找了一个理由说服了家属，将何教授的尸体留在了市局，老陈马不停蹄地开始了解剖。
而高栋则开始布置警力，调取了学校附近的所有探头，而何教授的办公室在医学研究院的四楼，楼道两侧都有高清摄像头。
现在这个时代，遍地都是摄像头，分辨率还高的吓人，也许你目光所及之处看不到的地方，就有一个反过来能将你拍摄的清清楚楚的摄像头。
因此现在破案的难度其实越来越低了。
而且还有人脸识别，大数据分析这些神器。只要你敢犯案，就要做好被抓的心理准备，因为你是逃不掉的。
一组人专门去查监控了，高栋还安排了另外一组人，调查何教授的人际关系。
按照何教授的身份，其实没有太多的仇人，更没有非要置其死地的那种仇人。而且何教授为人和善，年纪又大了，日常生活里也基本不会与人结仇。至于学术研究领域，何教授近十年都在潜心研究，几乎没有发表什么文章，又怎么和他人产生学术冲突呢。
虽然这方面调查起来意义不大，但高栋还是让一组人去查了，这种级别的案子，容不得半分差错。
除了这两组人马，高栋自己带队，开始调查起何教授现在正在做的课题。
其实对于这种顶尖科学家来说，遇到内部的威胁其实不大，反而来自外部的威胁会大些。
建国这些年里，也出现过顶尖科学家因为一项特殊研究，被外部的某些力量所威胁。不过因为国内法治好，极端情况出现的次数并不多，更不为民众所知。
根据这三个方向，市局抽调了精英，开始调查。
但往往越想完成一个目的，就越是难以完成。
三天后，周日的下午，高栋，老陈，以及市局乃至公安部特派的一位副厅长，齐齐出现在了市委的会议室里。
主持会议的，是市委书记。
“足足三天了，老高，你这里一点进展也没有就算了。老陈，你这里，竟然也没有任何进展，就算是...就算是一点点来，也该剖析完全了！”
市委书记话到一半，感觉不太好描述，只能模糊地说，反正在场大家都听得懂。
老陈的脸色有些发黄，比起三天前的精神面貌差了许多，他没有接话，反而是聚精会神地看着手里的解剖记录，一个字一个字的细看。
市委书记见他头也不抬，顿时就要拍桌子，好在公安部的那位副厅长是老陈的老熟人了，知道老陈的为人，便替他解释道：
“老陈遇到难题了，现在正在争分夺秒的解题，安书记被太在意。”
市委书记姓安，见这位副厅长都替他说好话了，而且人家早就退休，现在过来完全是来帮忙的，于是怒意渐渐消了。
“安书记！”高栋突然开口道：“我觉得，按照常规的调查思路和方法，对这个案子可能没什么作用了，我建议，我们用一用非常规的方法！”
安书记看向高栋，道：“老高你是什么意思，直接说，这件案子，决策层也很在意，无论什么方法，只要有效，都可以尝试！”
高栋松了口气，道：“既然安书记都这么说了，那我就试试吧，但是具体成效出来前，我就先卖个关子。如果最后没有效果，有什么问题，我来担着！”
高栋不是说大话，以他的资历，确实担得起这事儿，只是那样的话，他这一辈子，就算是白干了。
安书记脸色变了数变，混官场的，听到这话，也就心里有数了。
唯独他身边的市长露出了担忧之色，他说道：“万一，我是说万一，老陈的判断失误了，怎么办？”
众人的视线落在了好无所觉的老陈身上，高栋沉凝片刻道：“老陈已经退休，这件事是我拉他进来的，出事了，也是我担着！”
市长的脸色顿时好了几分。
离开市委大楼，高栋和老陈坐在车后排，公安部的副厅长坐在前排，老陈依旧在看手里的报告。
“老高，在我这，就不要卖关子了，你准备怎么查，用什么特殊手段？”
高栋想了想，道：“何教授的死因，我相信老陈的判断。按照凶杀的套路，我查了何教授身边的监控，他的人际关系，以及所有可能出现的他杀因素，三天来，几乎连轴转着查，结果一点线索都没有，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高栋重点强调了一点线索都没有。
然后他接着道：“我想，除了现有的调查方向继续查下去，可能要通过一些我们警方不太想得到的方式去查这个案子了！”
“比如呢？”副厅长从前排说道。
高栋顿了半晌，才开口道：“私家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