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一些不能说的,可楚风灵倒觉得陈欣然这般阻止陈嬴生,哪怕他是要纳妾,都是冷着脸拒绝掉,恐怕不仅仅是陈家要一个贤良淑德的主母,应当还有别的想法才是。
不过是一个丫鬟而已。
陈欣然抿唇,心底默念了几句,就看到自家弟弟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往屋内走去,她还想阻止,被楚风灵拽住,楚风灵对她摇了摇头,“就跟陈小姐想的一样,不过是一个丫鬟,既然是一个丫鬟,陈小姐不放在眼里,何必处处咄咄逼人呢?”
陈欣然一怔,她是如何得知自己内心的想法的,她明明什么都没说!
“你说的是。”陈欣然垂下眸,她的确虽一个丫鬟严苛了,只是那是自己的弟弟,触及到她弟弟的事儿,陈欣然总是无法冷静下来。
她低低叹息一声,看向楚风灵的眼中满是无奈,“你可知嬴生这样的世家公子,家中有人入朝为官,他日后走入仕途,若是旁人拿他正妻是个丫鬟的事儿戳他脊梁骨,他定然会难过的。”
“他为什么会难过?”楚风灵挑眉,眼底还带着一丝低嘲,“还是说陈小姐觉着一个心怀大志的人,会害怕别人戳自己的脊梁骨?”
这话一出,就连陈欣然也僵在原地就,就听她又道,“我也不过是一介医女罢了,说是身份,谁也好不过谁的那种。”
陈欣然低抿着唇,她的思绪回到很多年前,陈家是几百年的基业,家中长辈行商,做生意做的风生水起,她爹娘亦是如此,常年在外域行商,所以和外域那些商人很是熟悉,有时候住在那边几年都是正常的,她和弟弟都是祖父祖母带大的,上面叔叔长辈照顾一些,平安呵护长大,和到处都是妾室庶子庶女勾心斗角的内宅不一样的是,他们往往斗的是自己的嫡亲叔叔婶婶和嫡亲弟弟妹妹,这些,是他们必须要越过的对象。
陈欣然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日子,她是女子身份,不能考科举,就只能行商,除了这一条路就是在家中长辈的安排下成亲相夫教子,这不是陈欣然想要的,她便将那群自视天高的亲戚全部都比了下去,最终得了老太太的恩典,成为陈家生意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这其中的心酸只有她自个儿知道,可弟弟……她看向里头,陈嬴生比她小个两岁,在她看来还是个孩子呢,他能考上举人,在她眼里,就已经不错了,若是再任性妄为,失去家中族老的信任,她这个做姐姐的,努力营生的一切都会灰飞烟灭。
思绪恢复,陈欣然眼中划过一抹异色,她转身离开,只是下一秒她便唤人将青梅的身契拿了过来,家生子都是有卖身契的,楚风灵那儿是一份,她这儿留作了一份,尤其楚风灵并未收卖身契,所以她手里的这份是有用的,她打算将青梅送的远远的,越远越好,最好嬴生这辈子都看不见她。
“小姐,你这是……”她的贴身丫鬟明月一脸惊恐的看着她,尤其是瞧见自家小姐拿出丫鬟的身契,要知道主人家是不会随意拿丫鬟的身契的,除非是要将丫鬟卖出去,才会将东西取出来,她忙着急问道,“奴婢是哪里做的不对,让小姐想把奴婢卖出去?要是小姐实在想把奴婢卖出去,不要卖到窑子里好不好?”
陈欣然一怔,她撇了一眼自己这蠢笨入猪的丫鬟,叹息一声将匣子合上,“不是你的卖身契。”她难得解释一句,“你这小脑瓜子里都是些什么东西?再胡思乱想给你卖到怀春楼去,给那些个老男人睡!”
明月一个哆嗦,一脸战战兢兢的看着自家小姐,直到小姐叹息一声,眉头紧蹙,甚至对那些她平日素爱看的话本子视若无睹,转而走到账本前,一脸烦乱的开始翻阅账本。
以往小姐看账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如今她在气头上,只觉得愤怒的很,连一些小事都不忘记圈红,语气不满道,“叫那些个蠢货给我收敛一些,要是闹出什么事儿,仔细他们身上的皮!”
陈嬴生屋内,青梅陷入酣睡,楚风灵早在先前就给她施针缓解了蒙汗药的药性,如今人体内毒素已经清除,只剩下一些疲惫。
青梅是受罪了,人在睡梦中眉心都紧紧拧着,看的陈嬴生那双俊眉跟着紧了紧,他抬手试了试青梅额头上的温度,发现她并未发热,这才缓缓松了口气。
楚风灵在一侧瞧着,许是并未把自己当做一个十足十的电灯泡来看,她只是有些同情青梅,怎么就惹上了这么一个少爷浪荡子,偏还这般深情,一定要娶她当小妾,这年头小妾有什么好当的,狗都不当小妾的好不好?
“陈嬴生,你让她好好休息。”楚风灵直呼大名道,她和陈嬴生应当还没有到用到尊称的时候,陈嬴生没有反应,反而道,“不管我阿姐说了什么,这人既然在我这里,那就是我的了。”
楚风灵轻笑一声,“胡说八道,她是个人又不是你的所有物,凭什么你说留在你这里就留在你这里?她还年轻做什么都成,做你的小妾困在这深宅大院里,她就毁了。”
“你以为你阿姐为何要把她送离你身边,你太狂傲自大,你阿姐清楚即便是答应了你,不过也是葬送一个丫鬟的年华罢了。”
楚风灵一字一顿说着,她眼神款款落到青梅的身上,在这身不由己的时候,连丫鬟想平安度日都是难的。
“她本来就是我的通房丫鬟。”陈嬴生沉下声,语气带着微微不满,倒是楚风灵好笑一声,“那你碰过她吗?通房丫鬟是怎么一个下贱身份你应该清楚,你是有把她当过通房丫鬟吗?”
陈嬴生嘴唇翕动着没有再说些什么,沉默早就说明了一切,其实他并没有碰过青梅,换句话讲,他也不舍得对这么一个年轻小丫头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