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野雏菊在外人看来就是不值当的东西,在楚风灵眼里却值钱的紧,她将花放在篓子里,转而催促着两个小崽儿去清洗干净,两个小崽儿虎头虎脑的,却是听话的紧,任由楚风灵吩咐多少,他们都照做。
等野雏菊花晒干之后,这时就见一道瘦削的身影出现在门外,那人背着厚重的篓子,身上衣衫沾染了几分泥垢,脸上却还是清清爽爽的。
是肖景予。
楚风灵连忙上前替他将篓子取下来,抬手便拿起帕子替他擦拭汗水,动作分外轻车熟路,肖景予面上划过一抹哑然,却还是乖乖任由楚风灵这般做了。
“你这是趁早上的山?”楚风灵一眼就瞧出了,还颇为嗔怪的瞪了一眼肖景予,“傅伯不是说你身子骨不好吗?病殃殃的不好好养着,到时候就算是大罗神仙都救不了呢,我这拙劣的医术,都是治不好你的!”
“怎么会。”肖景予莞尔一笑,“楚姑娘医术高明,真治不好那也只能是我命薄,怪不得楚姑娘几分。”
知道他在调侃自个儿,楚风灵抿唇,忽的眼睛一亮,眼神直勾勾望着竹篓子里,她三步并作两步,便从中拿出两株黄色草药,顿时嘴角上扬,回头道,“你是从哪儿弄来这么多金银花的,不是说金银花生长之处很苛刻吗?”
就连她都无从下笔,打算做做别的生意来着。
肖景予黑眸微垂,缓声便道,“翻书。”
说是翻书,但哪里是那般简单的事儿?他定然是要翻整宿整宿才能找着楚风灵要的东西,不是说说那么简单的。
楚风灵深知他的意思,没有点破,反而催促着身后两个小的,“去将吃食端出来,也不怕饿着你们肖哥哥。”
楚小小一听,当即上去拉着肖景予道,“肖哥哥,阿姐特意留了大份得给你呢,不过阿姐是如何知道你会过来的?”
她边说边嘀咕着,晃头晃脑的样子倒是可爱的紧。
肖景予眼神轻扫了一眼楚风灵,见她面色淡漠,想来是自己猜错了,毕竟楚风灵和他之间只不过算是友人,再近一些得关系,是没有了。
想想肖景予还有几分懊恼。
不过他却不知,楚风灵自小就是这般性子,人前淡漠,人后冷静,对谁都是这样,她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就,就是无父无母,没有任何牵挂,如今到了此处,牵挂就成了弟弟妹妹,还有父亲,再勉强多个病秧子,在她看来没什么的。
只是肖景予病情严重,她如今手上没有趁手的银针,镇上的铁匠就算能打制一副银针,她都得能将料子给人家才是。
而上好得银针,往往需要的料子,最为珍贵,想想楚风灵就有几分苦恼。
所以她要拼命赚银子才是。
而门外,二壮妈见到肖景予的身影时,顿时扯着旁边的农妇两人叽叽喳喳说着,有种说闲话不嫌事大的架势,楚风灵也懒的和她们争辩,毕竟这群人闲来无事吃饱了撑的,就喜欢造谣闲话。
肖景予却有几分当真,“楚姑娘,我先回去了。”
他是读书人,家中在村子里也算是有些富裕,不是她们家能比的,如今他能来帮自己,牺牲的无非是他宝贵的读书时辰。
楚风灵抿唇,“你也怕旁人说闲话?”
“不怕。”肖景予眼中划过一抹坚定,“就是怕楚姑娘名声受损,我一个男子不算什么,楚姑娘一个女子柔柔弱弱,定然不能被这般说道。”
维护自己?
楚风灵明显一怔,她和楚风灵关系还没好到这种程度,可偏偏他缺想护着自己。
还要护着她的名声。
她竟不知不觉嘴角上扬扯出一抹笑意,“你这人,倒是有趣的很。”
“你且留下,替我打下手罢。”她知道不能耽搁肖景予读书的银子,毕竟这人一看志向就不能在这个小山村里,总不能埋没了日后的秀才举人,不过肖景予身子骨不行,医治不好,别说是上京赶考了,就连路都走不动,况且还有盘缠的事儿。
金银花被楚风灵将花芯单独取下,再将花蕊放在一侧,从中凝练出最纯粹的花露。
肖景予就看了一眼便能依葫芦画瓢将楚风灵得动作完完整整复刻下来,分毫不差的那种,甚至楚风灵不用去教。
这比两个笨学生强多了,也能说明肖景予是真的厉害。
过目不忘。
“这是什么呀,阿姐?”楚小小惊呼一声,想凑近去瞧,却被楚风灵阻止,“当心不要被伤着了,你在原地乖乖站着。”
楚小小乖乖应了一声,看着那一点点花蕊上有几滴纯色的液体滴落在被子里,紧接着散发出浓郁的淡香,香味扑鼻的紧,就连被沾染了一点气息的楚风灵身上,那股气息都停留了很久,一直没有消散。
肖景予眼底划过一抹惊讶,“楚姑娘这是在做胭脂水粉。”
“是香露。”楚风灵道,“是用花蕊凝聚成的水珠子制成,能在身上停留很久,制造出异香。”
“厉害一些的,能直接吸引蝴蝶。”
后面她纯属自己瞎编,可至于是不是瞎编的,楚风灵就不知晓了,但这东西在二十一世纪叫做香水,香水价值连城,而且是畅销品,她之所以选择做这东西,无疑就是一句。
古往今来,女人的钱是最好赚的,好赚的不得了的那种。
随随便便一箩筐。
她的雪花膏畅销也是这个原因,没有哪个女子是不爱美的,就连有些小馆都是涂脂抹粉的呢。
“真的吗?”一向对此不感兴趣的楚天一难得开口说了句话,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懵懂和好奇,“阿姐做这东西,是不是专门要去捉蝴蝶的?”
楚风灵扯了扯嘴角,与其捉蝴蝶,不如……
她无奈叹息一声,“等香露制成,阿姐就能盘个铺子,专门做这行当了,不过我并不想一直做脂粉生意。”
她是会医术的,这样得本事要是不去做大夫未免可惜,楚风灵也不想丢弃这种吃饭的手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