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瑜的本意是不想这几人过度揣测越尘的过往，遂出言岔开话题。
没想到，此言一出，那三人尽皆陷入了沉默。
越尘也有些奇怪。
从他进入虚空战场以来，所见皆是齐心协力，众志成城，共同对抗佛门的修士。
仿佛这些人不分派系，皆是信任的同门，能将后背交付于对方。
许久，齐衡才苦笑着摇头，道：“两位来得晚，或许不知，这里的每一位同道，都是抱着必死之心进来的。”
越尘两人对视一眼，眼中都有些惊讶。
虽然他们才来不久，却也看得出来，这些修士比他们在大夏秘境内所遇到的那些人，不论是精气神还是修为，都强了不是一星半点。
之前唐风长老也说过，虚空战场的这些强者，才是五大圣宗两大帝国的底蕴，是真正的天之骄子。
若是这般，为何又都抱着必死之心？
难道他们背后的势力，当真不顾这些天骄的死活？
“确是如此。”
就在这时，卫襄也在沉默了片刻之后，开口道：“越兄有所不知，这种情况在每个大界都不少见，我们生在此界，长于此界，唯有护卫此界，才能不欠因果，未来才有希望超脱。”
“当然，像越兄两位这般直接修行大道，又不曾欠下此界多少因果，就不用有此顾虑。”
齐衡在一旁补充道。
“当初佛门入侵，消息传回后，老祖宗要在我们兄弟之间择一人，坐镇虚空战场。”
赵磐也开了口，沉声道：“那时父皇已经下落不明，能否归来尚且未知，母后性情温和却难以镇压满朝文武，大皇兄性情宽厚修为却不如我，四皇弟领兵在外分身乏术，二皇兄性子冷硬修为也比我高，但我知道，一旦朝中有变，他就是最好的继位人选。”
“因此，你就自告奋勇的来了？”
孔瑜提高了声音问道。
“不错。”
赵磐点了点头，声音平静的道。
孔瑜张了张嘴巴，想说什么又有些泄气。
他没有兄弟姐妹，也没有家国大业，不能明白赵磐这种舍己为人的心思。
但，若是将此等情形套在神雷峰之上，举目四顾唯有自身的情况下，他想他可能也会义无反顾的站出来罢？
孔瑜还不知道，他这想法一语成谶，且情形比这更加严重复杂。
那时，他这位原本在众人眼中，一贯奸猾毒舌，叫人恨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的勾陈大帝，展现出了令人目眩神往的风采，真正的名扬诸天。
当然了，那是后话。
“咱们几个中我来的最早，一直在虚空战场磨砺自身，那时世界还未扩张，对手是玄阳大世界，参战的修士也远比现在多，人心浮动，暗流汹涌，时常发生摩擦。”
卫襄回忆过往，叹道：“然而，一次次的战斗下来，有人生有人死，死了的血肉不存，魂归幽冥，活着的却还要继续战斗，在不断的厮杀中忘记伤痛。”
“久而久之，你会发现，在这里，你唯一能够信任的，就只有这些往日与你有所嫌隙的同道，只有他们才会在战场上拼死救你，而不是落井下石。”
“所以，你们如今看到的，都是一代代前辈从血与火中得来的教训，任何人来到这里，只要战上几场，都得融入其中。”
“否则，绝活不长久！”
说到这里，卫襄看了越尘二人一眼，淡淡的道：“我不知掌教为何会带你们进来，但他此行多少有些莽撞，想必宗内长老们此时必然已经急疯了。”
闻言，越尘嘴角微微抽搐，不知该如何回答。
原本他还心有戚戚，觉得这虚空战场和当初赤明界的界战门户何其相似，都是迫不得已迎战，根本没有退路。
唯一不同的是，进了虚空战场有人接班的话，你还能出来继续风光逍遥。
而界战则更加残酷些，除非你重伤垂死需要救治，否则唯有输或赢了，才能从界战门户内退出。
但两者的共同点，都是输了万事皆休，赢了举界欢腾。
正暗自琢磨呢，卫襄之言瞬间叫他尴尬起来。
若不是蒙巴见猎心喜，非要比斗一番，此时天鸿掌教应当还端坐掌教大殿，他说不定都已经见了元霸圣子，正为他治疗呢。
当然，若不是天鸿掌教非要试探他们一番，也没后面的事了。
短暂的沉默后，孔瑜眼珠一转，道：“那可不一定，我们来时，身后长老弟子跟了一大群，都想看你家掌教大展神威，若是事不可为，道尊早就出手，岂会到现在还没动静？”
卫襄怔愣了片刻，才缓缓点头，道：“或许罢。”
“越兄，你们连杀三位菩萨，佛门定不会善罢甘休，必然会报复，待天鸿掌教出去时，你二人最好与他一起离开这里，莫要逗留。”
赵磐突然开口劝道。
“我正有此意，唐风长老已经去寻他们了。”
越尘微微颔首，正待再言，骤地，一道耀眼的佛光，伴随着宏大的佛号，由远及近而来。
“阿弥陀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