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班的教室里,秦樱一个人趴在桌上写写画画,本子上的作业却是一点也不想做。她瞥了一眼身边空空的位置,某人不在,怎么会觉得冷清不少。心里堵得慌,秦樱干脆合上了本子。她悄悄地站了起来,本来想从教室后门溜出去,却被二水喊住:“秦樱姐,你去哪儿?”
秦樱将手放在嘴边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动了动嘴唇:尿尿。
呃,好吧,二水乖乖闭嘴转回了身去。
秦樱顺着走廊往外走,呼吸着教室外的空气,整个人似乎都要轻松许多。今天啦啦队不用训练,害的她还有些失落……
等等,失落个毛啊!
打起精神,秦樱径直想着楼梯通道走去。她才不是真的想要上厕所,既然都出来了,她索性找个地方坐坐去。在承德,晚自习的学风还是挺不错,秦樱从走廊一路走来都没有遇到几个学生溜达,就算是上了厕所,他们也是急匆匆地解决完大事就回了教室。
到了楼梯口,秦樱只犹豫了一秒便选择往上走。这个时候,天台应该没人的吧。或许是天气开始转凉的原因,爬上顶楼,秦樱只觉得大风呼啦呼啦像咆哮的狮子。大风又急又冷,刚走了几步她就打起了退堂鼓。这么恶劣的天气,见鬼了才想到这儿来。
转身本来要走,可是兜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秦樱摸出手机一看,是沐修羽。
她愣了愣:这家伙不是在训练吗?接起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了呼啦呼啦的声音,秦樱条件反射地回头,只见角落里有个亮点,像是手机屏幕的传出来的亮光。
“还真是你……”电话里,沐修羽痞痞的嗓音掺杂着呼呼的风声,秦樱忽然有种莫名的惊喜。
电话挂掉,她转身小跑向了沐修羽所在的位置。本来还在抱怨这鬼天气来着,可秦樱忽然又觉得这天气也不是多么坏了。
“你怎么在这儿?”顶楼没有灯,走近了秦樱才看到沐修羽正坐在几张桌子堆起来的“堡垒”中,他脚边堆起了许多烟头,秦樱走到跟前了,他才把手中的烟头掐掉。
沐修羽见秦樱被风虐的不行,干脆往一旁缩了缩,拍拍露出来的半截凳子:“坐。”
风吹得实在是太冷了,秦樱也不客气,直接挨着沐修羽就坐了下来。两人蹲在顶楼的这个角落里,同时挤在一张坏了一只脚的凳子上,想想这个场景都觉得有些搞笑。
“喂,你不是在训练吗,怎么跑这儿来了?”
“那你不是该自习吗?”
两人对视一眼,非常默契的笑了起来。
秦樱裹了裹校服,尽量地靠近沐修羽一些:“这么大的风,你还真是能吹,怎么,失恋了?”她本来是开玩笑的,哪知沐修羽竟然只是低着头没有回答她。
“卧槽,沐修羽你不会真失恋了吧?”秦樱警觉地看着沐修羽,难不成是那个萌妹纸?
“小爷我都没恋,哪里来的失。滚!”沐修羽甩了秦樱一个白眼,想恋都还没有机会,失个屁。
秦樱呼了沐修羽胳膊一巴掌:“那你这么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是几个意思?”
“行了,你管好你的事情,管我这么多做什么。”沐修羽扭过头不看秦樱。
秦樱吐了吐舌头,两人就这么靠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地在风中热聊起来。明明每天都在一起,怎么还有这么多话说不尽似的。
从班上的八卦瞎扯到上课的老师,再到篮球队,最后到了今天与名扬的“交流”。
“诶,别说,今天你和涼植真是帅呆了。”秦樱竖起了大拇指,实实在在给了沐修羽一个赞。
两人今天在场上实在太酷了,观众席上看球的他们一个个看得那是热血沸腾。
“那他帅还是我帅?”沐修羽突然像个小孩子似的扯住秦樱衣服不放,硬是要她选出一个答案。
秦樱哭笑不得地看着他:“好好好,你帅,行了吧。”
这根本就只有一个选项,幼稚!
沐修羽不满意的哼了哼:“这么勉强。”
秦樱挑眉,将他的手指头掰开:“得得得,你还缺人说你帅吗。”
一想到今天那个叫做小枝的萌妹纸,还有夏慧所说的那些话,秦樱忍不住摇了摇头:以前怎么不觉得沐修羽这么受欢迎呢?
“你喜欢就行了……”
“什么?”这次沐修羽声音有些小,被风一干扰,秦樱便有些听的不是很清楚。
“没什么。”感觉不想说话了,沐修羽干脆完全靠在秦樱背上看着天空发呆。
“沐修羽……”秦樱同沐修羽一样抬头看着天空,她喃喃地喊了他的名字,以为他可能没有听见,耳边却传来了沐修羽轻轻地“嗯”的声音。
秦樱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以前是什么样子?”
这个问题,秦樱憋了许久。一直以来她都觉得沐修羽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可是他从来不会提以前的事,她也从来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问。
“什么什么样子?”
“和现在不一样的那个你……”
认识越久,秦樱便对沐修羽越好奇。那些整整齐齐的笔记,那一个个潇洒如流的字迹,还有那些提笔便解的试题,还有……这许多许多,无一不让秦樱对沐修羽抱着强大的好奇心。她也有悄悄打听过沐修羽的过往,不过就算是熟识他的人也说不出个由来。难道他受什么刺激了?
沐修羽抬头看着星空发呆,他没有立即回答秦樱的问题,就这么靠着她,时间仿佛静止了。或许是大风的原因,天上没有云层的遮挡,漫天的繁星十分耀眼,甚至能分得清北斗七星在哪儿。秦樱耳边只剩下了风呼啦刮过的声音,等了许久不见沐修羽开口,她满心的期待慢慢收了起来。沐修羽或许还不想提,那她不问便是。
秦樱揉了揉有些冻僵的鼻子,这才发现,原来鼻涕都流出来了。
把鼻涕擦掉,想要提议回去,身后的人却开口了:“从小,我被我爷爷管得很严。他是一个固执的人,死板又爱较真……”沐修羽叹了口气接着道:“小时候调皮,只要是爷爷不同意的,那我就悄悄去做。那个时候,我背着爷爷做了不少事,他不喜欢什么,我就做什么……”
这是秦樱第一次听到沐修羽提到他的亲人,原来,沐修羽也不是一直一个人住的。
“我小时候也叛逆啊,我爸爸可是没少赏我大棍子。”秦樱一边吸着鼻子,还不忘嘲笑自己。
“难怪你这么野。”
“咳咳,说你,别说我呀。对了,以前,你成绩很好?”沐修羽扬眉一笑:“比涼植好。”
秦樱嫌弃地挤了挤他。“拉倒吧你。”
“爱信不信,只是后来不想学了……”说到了这里,沐修羽只是轻描淡写带过,搞得秦樱比什么都没听到还难受。
沐修羽无奈笑笑。以前,他一直渴望自由,他从来没有想过,当他真正地自由了,心里,却再也没有了依靠。他过上他一直期待的独立生活,可是,现在他所期待的又是什么?
秦樱看着有些落寞的沐修羽,又是这种伤心的感觉。这伤心不是来自自己,而是从沐修羽身上溢出来的难过。
秦樱转身将手放在他肩上,有些故事,别人或许很难体会其中的酸楚。
秦樱想要转移话题,笑着在他胳膊上拧了一把:“那你和那个什么南哥有什么矛盾?他那妹妹喜欢你呢吧。”
沐修羽撇了撇嘴:“和我有矛盾的人多了。”
“骗鬼呢,你虽然嘴毒人坏,但可不会平白无故与人有过节的。”
对于沐修羽的人品,秦樱还是信得过。他这么不喜欢一个人,必然有他的理由。
“嘁,难得从你嘴里能听到说我的好话,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沐修羽,你其实真的挺棒的,真的。”
秦樱背对着他,手伸到身后冲他比划了一个大拇指,就像他对她做的一样。
沐修羽失笑地把她的手拍开,眼睛地余光看了看秦樱,低头沉默了半晌过后,像是自言自语道:“涼植那小子不错,只是喜欢他的人太多了。不过他成绩好,脾气也不错,只是你的话,应该不太好追到他……”
秦樱听到沐修羽如此一说,差点摔到地上。果然,这人中午听到她和夏慧的对话了。
“那个……”秦樱想要解释,却是被沐修羽打断:“你这么傻,他不会看上你的。你要是真的喜欢他,我可以帮你……追他……”
秦樱只觉得肚子里的火全炸了!
“你什么意思?”
“你不是喜欢他吗,我帮你。 ”
“好,好……!”秦樱气的咬牙切齿,特别是觉得胸口疼得厉害,就像是有谁在哪儿猛插了一刀。
可心上插刀的何止秦樱一个,沐修羽连拳头都捏紧了。
他努力控制自己不失态,他明明知道这不是真心话;明明一下午,自己都被这件事情困扰着;明明就在刚才,自己还在想着如何同秦樱摊牌;明明……明明到了嘴边的话,可还是没有说出口。他想:秦樱是真的喜欢涼植的吧,毕竟,她不是一直都喜欢他的吗?
好想揍人!几年来,沐修羽第一次有些后悔了。如果,如果自己还是当初的那个沐修羽,那秦樱眼中看到的,会是涼植,还是自己……可是人生没有如果,沐修羽只有一个,涼植再完美,自己终究不会成为他。
“走吧,回去吧。”沐修羽缓缓站了起来,他听不得秦樱多说一个字,他实在……害怕自己会忍不住转身抱住她不放手。
秦樱感受到身后的依靠突然空了,就像是一颗心也被带走了似得。她想叫住沐修羽,却硬生生地忍住了。
呵,人家都要帮你追男神了,你还要怎么样?
不知道,秦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