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他强迫自己镇定一些,维持着冷冷的声音道。
“可还要去采花?”继而转换话题。
“要的,自然还要去的。
不然,费这么半天老劲,岂不白忙活了?”黎疏疏双手环住他的腰,抬起脸来跟他说话。
他有好看的下颌线,清冷又不失优雅,她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帝君:……
果然是个好了伤疤忘了疼的。
“扶稳了。”
帝君也不多说,脚下只轻轻一使力。
“啊啊啊啊啊!”黎疏疏就感觉自己如箭一般蹿了出去。
她太害怕了,总觉得自己下一瞬就会掉下去。
不由得改为双手挂着某人的脖子,甚至双脚都缠上了那人的腰。
还踩什么剑?反正踩没踩也没感觉出什么区别来。
那场面,就像一只考拉,挂在了妈妈的怀里。
也可以看成,清冷高贵优雅的男子,脖子上却挂了个巨型囊袋……
此情此景,敖焱原本还有一丝紧张尴尬的情绪,不知怎的,忽然就没了,竟还徒地升起一丝愉悦,唇角忍不住勾起好看的弧度,他使劲想憋,也憋不回去……
黎疏疏也不知帝君是怎么定位的。
总之,落地之后,她对那处地方可实在是,太喜欢了!
大片大片的草坪,如绿毯,如铺盖,上缀朵朵五颜六色不知名的小花。
最奇妙的是,在那草坪中间,还夹着一片碧绿的湖泊,从天空看上去,仿似一只妩媚眼睛的形状。
落地后,才发现,湖泊中,竟种满荷叶。
可能正是四月,满湖的荷花,粉的,白的,夹在碧绿圆形的荷叶间,或嚣张怒放,或含苞待放。
微风习习,花儿随风摇曳,荷花香气阵阵袭来,莫不令人心旷神怡,心情愉悦。
黎疏疏像关久了的马儿,好不容易重回了广阔大草原,那是又叫又笑,还时不时地奔跑跳跃,可劲儿撒欢。
帝君则是找了一处柔软,倾斜的浅草坪,伸直大长腿,也惬意地斜躺了上去。
两眼却不由自主地,随着面前那人在草坪上游走。
嘴角含笑。
本来吧,对他来说,在松霖院的躺椅上斜躺,与在这方草坪上斜躺,无甚区别。
但现如今,有了那活蹦乱跳的人儿,好像又有了些许不同……
仿似万年静止得黑白画面里,突然有了一抹色彩。
直到许久之后,实在玩儿得累了,黎疏疏才想起来正事儿——开始采花。
她先是在草坪上采野花,各种颜色大大小小的,都采了一些,最后,她决定去采几朵荷花带回去。
平素,她本就最喜欢荷花。
之所以放到最后再采,她是想尽可能地让荷花保持新鲜一些。
只是,那些荷花,远远看着近在眼前,可真准备摘了,却发现它们离岸边还有一段距离。
岸边又没有树木之类的抓手,采摘起来并不容易。
但黎疏疏并不是这么容易放弃的人。
只见她找准一朵离岸边最近的荷花,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子,伸出胳膊去够……
够不着,她就身子再往前一点点地探过去。
终于快够着了,指尖都快触摸到了,她心下一喜,就更快地往前探了一些,谁知,脚下一个不稳……
“啊!”竟直直地,就要往那湖里栽去……
还好,帝君一直盯着她一举一动来着。
见情况不妙,一个闪身,就在她即将脸部与水面亲密接触前,堪堪捞着了她的腰肢,再飞身,旋转,落地……
黎疏疏惊魂未定,缩在他怀中,拽着他的衣袖,瑟瑟发抖。
身上幽香更浓了。
是荷花香。
对了,敖焱之前就觉得她的香味有些熟悉,但实在想不起来是什么味道。
现下,和着荷塘中淡淡的荷花香气,他突然想起来,这不正是她平日里身上的香味儿吗?只不过,她平日里的香味,更淡一些,更优雅清新些……
帝君面带微笑,本欲出声安慰,谁知下一秒,他感觉头部突然抽了一下,脑海中如闪电似的,闪过一些零碎的画面……
粉衣粉裙的女子……
也是在一片巨大的荷塘前……
伸手指向一朵盛开的荷花。
“焱,我想要那一朵,可否为我摘来?”她声音娇柔软糯
巧笑倩兮。
“好”他不知为何,答得干脆,满脸宠溺。
月色朦胧……
画面一闪即逝。
他甚至没来得及看清女子的容貌。
就感觉头突地又疼了一下,脚下也跟着打了个趔趄。
她忙伸出手指扶额,又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企图让画面重来一下。
可,画面并没有再出现,就好像没发生过这回事似的,他愣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
他在脑中搜寻几十年万年来的记忆,试图记起,那女子是谁?
几十万年着实太久,很多人很多事,他都已记不清了。
可他确认,那粉衣女子,他并不认识……
“帝君,您怎么了?”察觉他的出神,黎疏疏就势站直了身子,出声询问。
“无事。”敖焱回过神来,只摇了摇脑袋,“天色将晚,我们回吧。”
黎疏疏看了看周围,没错,晚霞都出来了。
虽然不舍,但他们确实该回去了。
“好”她口中乖乖应着,眼神却盯着那一池荷花,恋恋不舍。
但今日她委实已经撒欢放肆过了,不好意思再求着帝君帮忙。
她怕他嫌自己麻烦,怕他生气。
帝君顺着她的眼神望过去……,自是知道她心中所想。
“想要哪一朵?”他问,出人意料的,声音并听不出生气或其他,反倒带了一丝温柔宠溺。
闻言,她表情一松,脸上瞬间布满盈盈笑意,“我想要,那朵,那朵最大,还有那朵,那朵颜色粉得最好看……,还有那朵花骨朵,花骨朵能开得久一些……”
她得寸进尺。
帝君:……
——就知道……
“等着。”他松了扶在她腰肢的手
——刚一时出神,忘记松开了。
一手覆于背后,便向那湖面行去。
湖面有水,不知水深几许,眼看着,他再进一步,就要踩进水里,淹着了……
“帝君,小心!”黎疏疏忍不住出声提醒。
敖焱却是只闻声顿了顿,并不停留,直接抬腿,继续朝水中迈去……
那水,在他脚下,犹如变成了一块透明的玻璃,却是纹丝也不动。
莫说掉下去,就连袍角,也未曾打湿一分。
黎疏疏看着他一步一步朝前走,眼眸一点一点睁大……
最后,不知不觉,嘴巴也被惊得张大,仿似下颌要掉下来似的。
她突然想起,那时,在乱石子摊,他踏浪而来……
她有看到他踩在水面行走,但那时,她只顾着瞧他英俊的脸庞,并未留意他脚下。
后来,她转瞬便晕了过去……
这回,她是一帧一帧地瞧清楚,瞧仔细了。
那画面,不可谓不吃惊,不可谓不震撼。
不可谓……不令人羡慕……
而那人,却若无其事。
只行到那丛丛荷叶间,转过身来。
指着其中一朵盛开的荷花,微笑着询问,“可是这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