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窦坤提着大包小包过来了，屁股还没坐稳板凳，董栋和李涛也先后过来了。
顾婶见他一人过来，问道：“小涛，你老婆和孩子呢？”
李涛的表情瞬间有些尴尬：“啊，孩子让白悦带回上海了。”
还是窦坤打了圆场：“你们来也不在群里说一声，既然今天都聚到一起了，我定个包间，晚饭出去吃吧。”
他拿出手机要定，被顾婶一把摁住：“定什么定？回来就在家吃！”
她看见客厅里坐齐了四兄弟，心里高兴，招呼道：“你们先聊会儿，我去备菜。老头子！别捣鼓你那些破玩意了，过来陪陪孩子们。”
“有什么好陪的，一群来蹭饭的臭小子们。”顾叔盘着核桃就出来了：“小栋和小熠天天在公司见，小涛也三天两头见，除了小坤是个稀罕人儿，但是每个月也能见一次。”
“你哪儿来这么多话？”顾婶探出头，一嗓子给顾叔吼熄火了：“要么你来做饭，要么别逼逼。”
顾叔低下头乖乖认错。
客厅里的几个人捂着嘴偷偷乐，顾叔一个眼刀扫过去：“小栋，你手里的图纸太少了吧？”
董栋立即乖乖微笑，摇头如拨浪鼓。
顾叔又瞥过陈方熠，碍着李怡在眼前，就掠过了他，炮火对准了李涛：“臭小子，这个月旷工几次了？”
李涛瞬间乖如鹌鹑。
“还有你，小坤。”顾叔吹胡子瞪眼地瞄准了窦坤。
“我怎么了，顾伯伯？”窦坤一脸无辜的表情，眨巴眨巴眼睛。
顾叔犹豫了片刻，窦坤不在恒业上班，他还真找不到理由，直接胡诌道：“小熠都带女朋友回来了，你呢？”
窦坤：喵喵喵？他带女朋友关我何事？
“就你小子最不争气，整天沾花惹草没个正形！”顾叔见他不吱声，顿时觉得自己找准了目标：“明天我就和老窦谈谈你的事。”
“哎哎哎！别！别！”窦坤立即阻止，转头指着陈方熠：“伯伯你偏心，今天怎么不骂他？”
“小熠带了女朋友回来，免一次。”顾叔笑眯眯道：“你哪天带个女朋友回来，也可以享受一次这个特权。”
陈方熠一脸得意，满脸写着“我有女朋友而你没有”。
窦坤暗暗咬牙切齿，觉得他今天十分欠揍。
转眼他计上心头，一脸真诚地对李怡说：“怡怡啊，我突然想起一件事，陈方熠念大学时候，和一个同系小学妹……”
陈方熠眼疾手快地捂住了窦坤的嘴，后者拼命用眼神示意董栋支援。董栋领会到了窦坤的意图，冲上去欲扒拉开陈方熠的手，三人瞬间扭打在一起，齐齐倒在沙发上。
“我告诉你们，打架可以，如果把沙发压塌了，你们赔偿。”顾叔笑呵呵地看热闹，盘着核桃去了茶室，想到了什么，又顿住了步子回头喊道：“小涛，过来陪叔喝喝茶。”
李涛正傻眼呢，听见顾叔的招呼，哦了一声，跟了上去。
顾叔的茶，一半是喝的，一半是谈心的。
李涛跟着走进去，顺手带上了门，只见顾叔慢悠悠地坐在木凳上，烧了壶水。
“说吧，最近什么情况？”
顾叔打开一块茶饼，用茶刀取下合适的分量：“三个月没过来吃饭了吧？公司也没去几次。”
李涛收拾着桌上的茶叶渣，沉默不语。
“你爸跟我说了，你小子后悔了，想离婚了，是不是？”
电水壶滴滴的报警声响起，水开了。
顾叔按步骤洗过茶，泡了第一泡，先递给了李涛一杯，又给自己倒上。
“孩子怎么办？”
“白悦带走，不肯给我。”李涛惭愧地低下头。
顾叔悠悠叹了口气，见茶已见底，续上了新的。李涛把茶当了酒，一杯接一杯喝了个光。
“茶喝多了，晚上吃不下饭，你婶儿要多想了。”他把李涛的茶杯拿了回来，缓缓说道：“既然做好了决定，不后悔就行。”
李涛闷着头：“这和我爸说的不一样……娶老婆回家，没办法坐视不理。性格合不来，完全相处不了。”
“每个人都不一样，信你爹？哎！怪他也没用，你自己的苦，只能自己吃了。”
顾叔语重心长道：“早就劝过你，婚姻要谨慎，所幸你还年轻，凡事有得商量，一定给白悦多些补偿。”
李涛点点头：“我打算把现在的房子和车子都给她，算是浅浅弥补。但我爸不同意，让我一定把小棠要回来。”
“李哥糊涂！你们两个大男人，怎么养大一个小姑娘？你不用管了，明天我去找他谈谈。”顾叔把事情揽在身上，不放心地问他：“以后怎么打算？”
“遇不到合适的，就不结了，害人害己。”他扯着嘴角苦笑。
五年前，他和王文雯谈恋爱，遭到了父亲的反对。
他却没怎么抗争，舍不得父亲提供的优越生活和物质条件，就妥协了，两人和平分手。
后来他索性摆烂，父亲让他娶谁，他就娶谁。
直到后来有了女儿，和妻子白悦在生活中的矛盾和摩擦也日益加深，到了无法修复的地步，终于走到了离婚这一步。
或许这就是报应吧！他舍不得钱，舍不得恒业李公子的身份。
做不到像陈方熠和董栋那样，过着靠自己能力获得的平凡生活。
做不到窦坤那样，自己出去拼一番事业。
是啊，如今他什么都不缺，但就是心有不甘，度日如年的痛苦挥之不去。
或许这就是当年没珍惜王文雯的报应吧。
*
客厅的三兄弟打了个难舍难分，看得李怡目瞪口呆。
最后还是顾婶挥舞着锅铲出来拉的架，她也不需要拉扯。
她就站在那儿，不怒自威，三人就被乖乖打回原形。
在他们三兄弟的轮番保证下，顾婶方才满意地回了厨房，继续叮叮咣咣。
“窦坤你跟我出来一下。”陈方熠熠咳嗽了一声暗示。
“老陈你还想出去打？”窦坤一脸骇然。
“瞎说什么？”陈方熠只好正色道：“有事找你。”
“哦哦。”窦坤也没推脱，先去了小花园。
“怡怡，你坐一会儿，我们很快就回来。”陈方熠简单叮嘱两句，匆匆追上窦坤。
偌大的客厅，只剩董栋和李怡两人，大眼瞪小眼。
“额，嫂子，你好。”
董栋想挠挠自己的鸡窝头，才发现早已被窦坤的御用Tony剪了个精光，只好尴尬地放下了手。
李怡大方地问他：“你是他同事吗？”
“老陈？我们既是同事，也是从小长大的兄弟。”董栋解释着他们四人的关系：“我、李涛还有老陈，是从小长大的，窦坤是高中时入伙的。”
她瞬间了然，点点头。
“话说，老陈前段时间不肯加班，每天晚上都是去陪你了吗？”
李怡正在喝水，被这句话呛得剧烈咳嗽。
陪我？还每天晚上？
小伙子你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她抽了张纸，捂住嘴，声音闷闷地解释：“我们就是组队，一起打坦克世界。”
“原来如此，我看过上海的那场表演赛直播！”董栋恍然大悟：“所以你就是坤哥新签的女明星？”
李怡一脸茫然。
这小伙子脸盲吗？看过比赛怎么还认不出她？
她哭笑不得地点点头。
小花园里，陈方熠简明扼要地将那天在老山发生的事情讲给窦坤听。
“火葬场啊你这是。”窦坤戏谑道：“老婆是一线顶流花，同父异母的妹妹是另一个顶流花，俩人还是对家。那么请问，如果她俩同时掉进玄武湖里，你先捞谁？”
陈方熠一脸“这还用问”的表情：“当然是怡怡。”
“卧槽，好男人！绝了！不知道你那个妹妹听到了作何感想。”
“她怕是恨透了陈家。”陈方熠吸了口烟，缓缓吐出烟圈：“我家老爷子二十多年没认她，换我是她，也必然会恨。”
“那不一定，男人和女人的想法不同。”窦坤摇摇头：“从天而降一个恒业董事长老爸，这无异于中了大乐透一等奖还追加。你家老爷子本就于心有愧，但凡她软一些，陈伯伯都得补偿一番。”
“随他们吧。”陈方熠掐灭烟头，扔进垃圾桶，想了想还是说：“如果你能照顾，或者方便，就帮她一下。”
窦坤一副了然的表情，答应下来：“再筹拍新剧，给个角色还是没什么问题的。但是你家李怡那边，你自己搞定。”
对啊，他还没来得及和李怡说，也不知道她会是什么反应。
“另外再告诉你一件事，”窦坤脸色严肃，食指贴唇，比了个“嘘”，低声说：“李涛要离婚了。”
陈方熠毫不惊讶：“早就猜到了。”
窦坤一脸困惑，陈方熠只好耐心给他分析：“他和他老婆白悦是李叔安排相亲，两家给硬凑在一起的，李涛整天在外面花天酒地，又不着家，忽略了女儿，俩人感情早就有问题。”
“好吧，本来我也想在相亲的里面随便挑一个呢。”
“趁早打消。”
他们摇摇头，回到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