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漾语气里不自知的担忧听得陆忱宴心底一暖。
男人刚想说自己没事,叫她不用担心时。
南漾却先一步发现,他的手全程都放在左腿上。
男人手背上的青筋,甚至都用力到鼓了起来。
“难受怎么不说呢。”
南漾瞬间察觉了陆忱宴不对劲的地方,连忙给他按着穴位。
“我先给你按摩放松一下,看能不能好一点。”
陆忱宴却有点心疼她的劳累,怜惜地擦拭掉了她额头沁出的汗珠。
“让我休息一会就行,漾漾,你不要累到了。”
南漾却用力抿着唇,难得有些犯倔。
她没搭理陆忱宴的话,见按摩了一会没有效果,又去把针灸包找了出来,扎在了他腿上肌肉紧绷的地方。
秀气的眉头微微拧起,南漾眼睫低垂着,表情和动作都十分认真。
“你腿上僵硬到有些按不动了,应该是肌肉劳损。”
修长的手指捏着银针,找准脉络就精准地扎了进去。
原本酸胀的肌肉随着她的动作抽搐了一下。
陆忱宴将唇角抿成了道削薄的直线,却还是没控制住地溢出一声闷哼。
“嗯……”
低沉喑哑的嗓音在房间里回荡着。
酥酥麻麻的,让南漾耳根红了红。
她只当没听见,继续给他针灸穴位。
从肩头垂落的发丝随着她的动作起起伏伏,垂落在陆忱宴的腿上。
余光中瞥见这一幕,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将头发悉数挽了起来。
“可能有点难受,你忍一下,很快就好。”
女孩子白皙修长的脖颈展露出来,圆润优雅的弧度像极了天鹅颈。
陆忱宴眸色微动,忽然低头吻上她的唇角。
“谢谢。”
暗沉的嗓音带着点点笑意,在这安静的氛围中更是格外的撩人心弦。
南漾听得心里痒痒的,忍不住想要躲开男人的动作。
下一秒,尖细的下颌却被只有力的大手牢牢按住。
她控制不住地整个人向着陆忱宴倾倒过去,承受着他压迫感极强的亲吻。
“唔……”
南漾小心地避开陆忱宴腿上的针,难耐地低吟着。
吻到动情时,她顺着陆忱宴的动作坐在他身上,却又微微抬着腰,不敢坐实了。
“你的腿……”
“腿好了。”
陆忱宴低笑一声,眸色幽暗得像是要把她吸进去似的。
“别的地方疼。”
强烈的暗示让南漾整张脸都烧红起来。
按捺了一晚上的冲动,好像在这一刻全部宣泄出来。
柔软的红唇再一次被封堵住,南漾只能软软地张着嘴,任由陆忱宴强势地索取着她的气息。
在她口中攻城略地。
细软的手搭在他坚实的手臂上,若有若无地推拒着。
在确认了陆忱宴是真的已经没事之后,南漾最后这点拒绝的意味也消失殆尽。
南漾长长地叹息一声,在外套从肩头滑落的瞬间,主动吻上了陆忱宴的喉.结。
柔软的被褥起起伏伏,如同浪潮一般翻涌不休。
床头昏黄的灯光按灭的瞬间,隐约能够看到一点汗珠顺着胳膊上的青筋滚落,最终滴在白皙无暇的肌肤上。
漆黑一片的房间里逐渐响起压抑不住的泣音。
南漾累极了昏睡过去。
别说是胡思乱想,连做梦都没力气了。
气息沉沉的,一夜好眠。
陆忱宴从背后将南漾抱入怀中,闻着她身上清甜温软的香气,心底格外满足。
他闭上眼睛,劳累一天后同样很快就沉入了梦乡。
气息刚刚平缓下来,却又瞬间被拉回到了上次那个梦境。
陆忱宴眼前恍惚了一瞬,只听见耳畔突然传来一阵压抑绝望的哭泣声。
吸入肺部的空气中满是废墟的味道。
他放眼望去,所能看到的建筑,全都被摧毁,只剩断壁残垣。
“呜呜呜——”
悲戚的哭声还在继续,甚至渐渐微弱下来。
陆忱宴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臂弯里坐着两个灰头土脸,像是刚从废墟里挖出来的小孩子。
来不及弄清楚现在的处境,骨子里军人的天性就驱使着他抱紧两个孩子,以最快的速度向外冲去。
“别怕。”
陆忱宴冷静压抑的嗓音,满是能够让人安心的力量。
“叔叔一定带你们出去。”
他在摇晃的建筑里艰难前行,最终成功救两个孩子逃离了下陷的地基。
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不断滑落在地上,打湿了脚边的土地。
陆忱宴扶着膝盖激烈地喘息着,随着周围的环境越来越熟悉,他也清楚地回想起。
这里,就是梦中他死去的地方。
左腿上的伤口又在隐隐作痛。
求生欲和本性在不断地催促着他,要他离开这里。
陆忱宴刚想做出反应,一位老人突然扑过来,死死地扎住了他的衣服。
那双浑浊的眼里满是悲痛,可看向他的眼神却又是那么灼亮。
仿佛抓在手里的这个人,就是老人全部仅剩的希望。
“解放军同志,我老伴儿她还在里面,求你,求你救救她……”
这一刻,陆忱宴什么都没有想。
压在他肩上的强大责任感,甚至战胜了他求生的本能。
脑海中的直觉还在不断提醒着他——
他会死在这里。
但陆忱宴转身跑向废墟的脚步,却仍旧没有丝毫的停留。
没有工具,他就用双手一块块地搬运着挡路的石板。
手套被磨破,和鲜血淋漓的伤口凝结在一起。
陆忱宴却像是感觉不到痛似的,飞快地在附近的建筑里寻找着。
已经完全塌掉的一二层叠在一起,让原本平整的高楼,呈现出一种可怖的凹陷状。
陆忱宴在其中一栋已经完全变形的居民楼里,寻找到了老太太的踪迹。
他毫不犹豫地跳了进去,刚把老人推出去。
方才停歇下来没多久的废墟,就再一次剧烈摇晃起来。
陆忱宴瞳孔骤然一缩,知道自己恐怕走不掉了。
他没有犹豫,甚至来不及悲伤。
他只是用尽全力地推上老太太的背,大声道:
“往前走,解放军就在外面,看到他们你就安全了!”
话音未落,陆忱宴就被建筑下陷时发出的轰隆声全部淹没。
狭小的缝隙内甚至没有躲避的余地,陆忱宴手臂上青筋鼓起,死死地撑着周围的墙壁。
但从头顶上坠落的断裂钢筋,还是毫不留情地狠狠砸了下来。
如他上次梦见的一般,他的左腿再一次的齐根断裂。
冰冷的钢筋混泥土被温热的血液浸染。
放眼望去,只余一片刺目的猩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