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舅舅，这不公平。”
虽然面对小舅舅时有点怂，但大宝还是鼓着一张小脸，小声地试图表达抗议。
“你不能因为自己吃醋，就不许让我和舅妈贴贴。”
陆忱宴：“……”
一个连幼儿园都没上的小家伙，懂什么叫吃醋？
他没好气地屈起食指，不轻不重地弹了下大宝的额头。
男人淡然地向小家伙解释：“你已经是大孩子了。”
大宝刚才还满脸的怨念呢，一听这话却是忍不住愣了下，洗白白的小脸上飘起了两朵红晕。
大孩子？
那是不是说明，他已经是个成熟的男子汉了？
小家伙心里高兴得都要冒泡泡，傲娇地挺了挺小胸膛，冲陆忱宴伸出了小胳膊。
“小舅舅，你继续搓吧，男子汉是不会怕疼的！”
陆忱宴看得好笑，故意朝着大宝伸出手。
又在他吓得一缩脖子，眼睫毛也紧闭着疯狂乱颤时按住他的肩，让小家伙背对着自己。
男人带着茧的大手上挤上了点洗发水，他像给小猫崽子洗澡似的按着大宝，揉搓着小家伙的头发。
大宝一张小嘴巴，就吐出个泡泡来。
他也被自己的模样逗得忍不住翘了翘嘴角，虽然很快又绷住了小脸，但心情还是逐渐平复下来。
让小舅舅给洗澡，感觉好像还不赖嘛。
陆忱宴高大的身体对大宝来说像是一座山似的。
他站在里面，原本宽敞的浴室瞬间就有些逼仄起来。
满满安全感的样子，正好符合大宝心里对爸爸这一形象的完美想象。
要是他的爸爸，可以是像小舅舅这样的人该多好呀。
小家伙捧着一张小脸，心里有点小惆怅。
陆忱宴自身后将大宝黯淡的眼神看在眼里，眼神微动，沉声问道。
“小野，你愿不愿意去上幼儿园？”
幼儿园？
大宝若有所思地眨巴着大眼睛。
这个地方他知道，王毛毛跟他说过好多次。
军区幼儿园里面有很多很多小朋友可以一起做游戏，老师也很温柔，还有好多好吃的。
小家伙虽然竭力想要表现得高冷一点，但还是忍不住期待到眼睛都亮晶晶的。
“愿意，我什么时候可以去？还有妹妹呢，妹妹也可以一起去吗？”
小家伙一连串的问题砸下来，开心到语气都跟着上扬。
陆忱宴却没急着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接着道。
“我和你舅妈都想让你和婳婳到大院里的幼儿园上学，和王毛毛他们一起。”
“不过，由于入学条件的限制，可能需要你们的户口暂时迁到我名下。”
宽厚的大手轻轻按在大宝的小脑袋上，温热的掌心给足了小家伙安全感。
陆忱宴沉稳的嗓音极具安抚力。
小家伙听着他不疾不徐的讲述，思绪也跟着清明起来。
大宝本来就很聪明，不用过多解释，就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信息点。
“意思是，我和妹妹以后就变成你和舅妈的孩子了嘛？”
小家伙愣了愣，一时间心里很是复杂。
他是很喜欢小舅舅和舅妈没错。
但是如果连他和妹妹都走了的话。
那剩下妈妈一个人，一定会很可怜吧。
大宝蹙着小眉头，一双漆黑的大眼睛里满是忧愁。
“不是的。”陆忱宴看出他的忧虑，沉声解释道：“虽然户口迁走了，但你和婳婳还是我姐姐陆晚意的孩子，这一点不会改变。”
“至于以后跟谁生活，你们自己选择。”
尽管这样说，但是陆忱宴和南漾都知道两个小孩会怎么选择，也做好了打算。
他告诉大宝自己已经在附近给陆晚意看了套房子，她出院以后不会住得太远，离南家跟陆家都会很近。
两个孩子以后跟陆晚意住在一起，也可以随时回来。
小家伙刚才心里正纠结着呢。
既舍不得舅妈，又不放心妈妈的。
一听两家以后住得会很近很近，瞬间就又放下心来。
“谢谢小舅舅。”
小家伙糯声道着谢，顿了片刻后，又抬起小脸仰望着他，小心翼翼地问。
“小舅舅，妈妈她是不是已经好起来啦？”
陆忱宴看着大宝忐忑希冀的眼神，心底顿时微软。
他顺着小家伙的话点了点头：“她的身体正在逐步恢复。”
他上次去医院探望的时候，陆晚意还亲口跟他说，想要尽快康复，以一个健康的姿态回归家庭。
为了实现这个愿望，她一改之前低迷的样子，每天积极配合治疗。
有时候病发控制不住自己时，陆晚意也会有些失落。
她知道自己之前太过懦弱无能，除了默默忍受丈夫的家暴之外，什么都做不到。
她甚至都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孩子，对他们的亏欠，实在太多太多。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能够弥补的机会，她又忍不住担心自己情绪不稳定，会不会对孩子们造成二次伤害。
亦或者……直接丧失抚养他们的资格。
陆晚意很想在陆忱宴面前表现的冷静一点。
但一想到自己可怜的孩子们，还是忍不住愧疚地流下眼泪来。
周围的医护人员每次都很温柔耐心地鼓励她。
告诉她别急，她的情况越来越好，肯定很快就能痊愈的。
还安慰她不要太有压力，只要她是真心爱孩子们，孩子会理解她的苦衷。
陆晚意默默地垂着泪，但等到情绪发泄完毕后，居然在没有吃药控制的情况下，自己就平复了心情。
她嗓音虽然还有些颤抖哽咽，一双被泪水洗过的眼睛，却闪烁着无比坚定的光辉。
陆忱宴想到当时陆晚意说的话。
“忱宴，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会承担起作为妈妈的责任来，尽我所能去弥补大宝小宝，好好照顾他们，不再让他们受到伤害了。”
陆忱宴没说什么，他已经看到了陆晚意努力地在改变自己，想要让生活重回到正轨上，这就足够了。
大人们之间错综复杂的事，没必要让小孩子参与其中。
陆忱宴没说那么多，只沉声安抚大宝的情绪。
“别想那么多，你只需要知道，你的妈妈陆晚意她很想念你们，也很爱你们。”
“以后，她会是个合格的母亲。”
大宝乖乖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他年纪小，经历的事情却多，性格也比同龄人早熟。
自从跟着南漾生活，感受到来自亲人的关爱后，小家伙也逐渐开始理解了陆晚意。
不管是叫他带着妹妹躲进柜子，还是叫他们滚出家门再也不要回来。
他的妈妈用遍体鳞伤的瘦弱身体，给他和妹妹撑起了一个小小的、却足以阻挡很多伤害的安全屋。
她一直都是以她能做到的方式，在爱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