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长孙太宰匆匆来到玲珑居,脸色难看。
见到萧玄天,他沉声道:“帝师,出事了。”
连日来,他与钟离太辅奉萧玄天之命,整编军士,清点辎重,做战前准备,忙的不可开交。
“太宰莫急,慢慢说来。”
萧玄天道:“是战备出了差池吗?”
“正是!”
长孙太宰眼里露出分明的怒色,道:“天工处建造的渡海神舟、神武大炮等利器,都已准备妥当,调拨战备司清点核验,很快就能交付军中。神器司炼制的各级法宝和军备,已在有条不紊的交付中。四大神卫都已进入战时状态,操练不辍。照此情况下去,本来半月左右,便能准备万全。”
萧玄天道:“短短数日能做到这一步,已然相当不易,有劳两位大人。”
长孙太宰道:“但问题出在户部。”
萧玄天眉头一皱,道:“户部?”
长孙太宰恨声道:“户部上下,以账目繁杂,梳理不易为由,到现在连一颗道晶都没有调拨出来。按照他们这速度,别说一个月,一年半载都备不好军需。”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户部主管天下钱粮,绝大部分军需与战备,都需要户部审核与清点后,从国库发放到军队中。
渡海神舟需要的道晶,军士需要服食的丹药,以及各种疗伤用品……都在户部的管辖范围之内。
这关口户部若是拖后腿,圣朝大军根本无法出征。
萧玄天目光微寒,问道:“是谁在从中作梗?”
长孙太宰道:“户部自尚书宋修齐以下,个个异口同声,理由雷同。我昨日已经斩首了侍郎朱丰,今日去瞧,他们仍旧不为所动,叫苦抱怨,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说到这里,当朝太宰目露寒光,怒声道:“大战在即,户部如此行径,与卖国贼何异?”
这时,钟离太辅和玲珑女官,也走进厅内。
“二位来的正好。”
萧玄天神色如常,问道:“户部的事,你们都听说了吧?”
钟离太辅道:“正是为此事而来。”
萧玄天道:“太辅大人以为,是什么人从中作梗?”
钟离太辅略作沉吟,道:“户部虽然隶属于太师台,但尚书宋修齐,与诸葛太师素来不睦,倒是和首辅大人走的很近,以前也属十二圣子一方的得力人物。但据我所知,石首辅已与十二圣子划清界限。首辅台治下神卫,连日来也一直十分配合。若说此事是石首辅所为,可能性并不算大。”
长孙太宰道:“诸葛太师行事稳妥,老成持重,再加上户部并不听命于他,也可排除他的嫌疑。但除了两大柱国外,老臣想不出,还有什么人能有这等能耐,让户部甘愿忤逆帝师,俯首听命。”
萧玄天微微颌首,眼里露出一丝思索之色。
玲珑女官道:“或许,户部的背后,站着的是主和派。”
“主和派?”萧玄天眉头一皱。
玲珑女官道:“《告十方书》一出,颇有怨声载道之势。随着魔军铩羽而归,这种声音至少消失了八成。然而,一旦大战开启,免不了有人送命,朝中格局必被改写,许多人的利益也会受损。帝师的威望如日中天,这些人表面不敢反对,暗地里却是拼命抗拒。户部如此作为,多半是受到这些人的挑唆,宋修齐极可能便是主和派之一。”
“言之有理。”
萧玄天微微颌首,道:“直接拔掉户部如何?”
“不可。”
长孙太宰摇头道:“户部主管天下土地、钱粮、赋税等等,种种账目,纷繁如麻。户部从最底层的户员,再到主事、外郎、员外郎、侍郎,再到尚书,层层分级,各司其职,管理各自账目。员外郎以上的官员,管辖的账目又完全独立,除了尚书外,其他人都没有查阅的权限。”
“外郎以上的官员,管辖的账目又完全独立,除了尚书和直接领导外,其他人都没有查阅的权限。”
“这些账目十分繁杂,而且算法各异,还得对相关政策了如指掌。若派新人接替,别说一个月,便是三年五年,都很难将账目梳理清楚。”
“账目不明,户部的各项工作很快会陷入瘫痪,别说天都要乱,恐怕整个天下都要引发震荡。”
“如今户部外郎以上的官员,共计千余名,全部异口同声,明显正是吃准了这一点。”
说到这里,长孙太宰长叹一声,道:“我昨日斩杀侍郎朱丰,户部今日便以此为由,说朱丰负责的账目无法对接,查验工作已经暂停。”
“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萧玄天目中寒光一闪,他略一沉吟,道:“传我命令,三日之后,我会亲自到户部督查,若他们还是这幅姿态,严惩不贷!”
玲珑女官点头应允。
萧玄天又道:“太宰大人暗中派人,保护好户部存放账目的府库,要派得力人手,此地绝不容出半点差池。”
长孙太宰肃然道:“老臣会亲自督办此事。”
“那就有劳太宰大人。”
萧玄天微微颌首,道:“召集群臣,三日之后,在户部开一场朝会。四品以上,全部参加。”
又道:“三位无须担心,户部的事,我来办。”
知道帝师手段超凡,长孙太宰如释重负道:“帝师出手,老臣便放心了。”
随后,分别告辞离去。
一个时辰后,玲珑女官去而复返,道:“户部的命令,是我亲自所传。三日后的朝会,也都已令人传讯。”
萧玄天微微颌首。
玲珑女官道:“你是要对户部出手了吗?”
萧玄天眸中露出一抹冷色,道:“大军出征在即,此役关乎国运,如此大是大非之前,仍有人从中作梗,与国贼何异?这一次,我要大开杀戒!欲统四海,先平朝堂!”
他平和的言语间,却满是不容忤逆的坚定与果决。
以及,剑之所指,所向披靡,天下一统的霸气与威严。
玲珑女官侧首凝望,少年双目如电,黑发轻扬,白衣如雪,气吞山河,那是她此生见过的最俊美的容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