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西海还没来得及向大圣子行礼,就被眼前这一幕惊呆在当地。
同时也吓的心神剧颤。
一个是堂堂大圣子,另一个又是威严深重的大佬尚书,都是多么体面尊贵的人物,怎得像泼皮无赖般这般打骂起来?
这到底是怎么了?
廉刑也被疯了似的大圣子打懵了,但他很快就回过神来,旋即无与伦比的羞耻、愤怒、困惑和惧怕涌上心间。
他可是当朝尚书,威风八面,天牢又是他领导的地盘,当着这么多手下,被这样毫无底线的痛殴,颜面何在?
以后还怎么领导十万刑卫?
“尚书大人被大圣子打了一顿呢。”
“我也看到了,脚都蹬到脸上去了……”
想到以后自己在上头训话,手下却暗地里这般窃窃私语,廉尚书就觉得眼前发黑,他抱着脑袋,一边在污浊血腥的地面上翻滚,口中直叫道:“大圣子,大圣子您息怒啊,卑职实在不知道犯了什么过错?”
洪伟业听的一股怒焰直冲天灵盖,歇斯底里的咆哮道:“你不知道?你还不知道?你连自己犯了什么错都不知道?”
更加狂暴的殴打,降落在廉刑的头部、面部、腹部、屁股上……连要害之处都毫不避让。
该被千刀万剐凌迟处死的廉老狗啊,你把本圣子害成了这样,你居然还说不知道……
廉刑欲哭无泪,叫道:“大圣子,微臣真不知道,请您明示啊……”
“啊啊啊……你这个蠢驴!”
迎接他的,是大圣子更加疯狂的攻击。
廉刑仍然丈二摸不着头脑,但他清楚,再这么打下去,伤了自己事小,要是害的大圣子气坏了身子,太辅大人还不得把他活撕了,只得避其锋芒,叫道:“我知道,我知道,大圣子,您快别打了……”
“你知道?你还真知道?”
大圣子听的眼泪都流了出来,嗷嗷怒吼道:“知道你还这么干,你摆明了想要害死我,我打死你这个乱臣贼子……”
这一回,怒火中烧的大圣子,直接催动了法力。
他可是圣天子的第一个儿子。
平生享用的都是世间一等一的修炼资源,天赋也绝对不差,如今修为已达到仙台无上士,登上三阶大仙台,一身法力,自是精纯浑厚。
一脚踢下去,一座铁山都能踢塌。
但闻“咔嚓”两道巨响,廉刑的肩胛骨和大腿骨先后被踢断。
廉尚书大惊失色,这才发现大圣子竟似起了杀机,慌忙悄悄运转法力护体,一边连滚带爬,抱头鼠窜。
林西海等人看的脸色发白,心神战栗,深深的低着头,一句话都不敢说。
仍然被锁在老虎凳上的萧玄天,却是神色淡漠,一言不发,冷眼旁观。
又足足狂殴了盏茶光景,大圣子终于停了下来,他鼓足勇气,目光艰难的看向萧玄天,身子便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他一步一步走上去,像一滩烂泥似跪倒在老虎凳前,整个人已是悲从中来,泪盈满眶的哀嚎道:“帝师,对不起……”
说着,脑袋连连撞着老虎凳上的铁板,咚咚直响。
“帝师?什么帝师?”
廉刑等人先是一愣,接着浑身如遭雷击,终于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是萧、萧帝师……”
一股仿佛不会游泳的人,掉进无边无际的深水,看着世界一点一点在眼前消失的绝望,同时涌上他们的心头。
自己招惹的人,竟然是萧帝师!
他们先前还在热烈的商议着应该怎么动刑的人,竟然是圣天子亲自敕封,连下一位中土新主都要得到他的承认的萧帝师!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廉刑鼻青脸肿,像一滩烂泥似的萎顿在地。
林西海、葛山等人,则无力的靠在血迹斑斑的刑房石壁上,全身颤抖如筛糠。
司马霸眼里先是不可思议,接着整个人像被抽干了精气神,眼珠子都像死人似的开始泛白……
刑房内外,把守着不知多少刑卫,问询都是脸色大变。尤其是方才押解萧玄天,推搡恶语的十几人,更是吓的毛骨悚然。
当世第一天才,隐然更是超过圣朝四大柱国,位列圣朝第一人的萧帝师,无论他如今的身份,还是他从前的彪炳战绩,都拥有无与伦比的威望。
萧玄天看着痛哭流涕,眉眼间尽是恐惧之色的洪伟业,轻轻一叹,道:“你就是大圣子?”
他看的出来,大圣子与此事的确没有关联。
但也不算无辜。
手下这般嚣张跋扈,视圣朝法度如无物胡作非为,他身为众人的领袖,难辞其咎。
大圣子无力的点了点头,颤声道:“帝师,都是我下面的人有眼无珠,冒犯了您。凡是涉及此事之众,我定会严肃惩处,只求能得到您的宽宥……”
萧玄天眉头微皱,洪伟业身为堂堂大圣子,言行举止,却处处透着软弱,随口就说出求字,这样的人,的确不适合统领泱泱圣朝。
难怪他身为长子,圣天子也不曾立他为圣太子。
“不用了。”
萧玄天淡然道:“谁能想到,我萧玄天锒铛入狱,只是源于阻止一个当街强抢民女的恶霸?却先后招来定西驿、定西门提督,最后连当朝二品大员都被惊动。可见朝堂内外,各方攀附钻营,结党营私,践踏法度,严重到何等程度,实在触目惊心。”
大圣子颤声道:“帝师……”
接着猛的回头,看向廉刑等人,怒吼道:“你们对萧帝师到底做了什么,还不从实招来?”
廉刑头都不敢抬,全身颤抖。
无边无际的恐惧,令他似能真切的感受到,整个世界正在天塌地陷,迎来毁灭。
这时,林西海忽然指着葛山,连声叫道:“是他!都是他!是他污蔑萧帝师,才怂恿我带着巡防营前来。此人心思歹毒,他竟然要拿锥心针对帝师动刑,大圣子请看,锥心针仍然拿在他的手中。”
到此时,定西门提督仍在妄想戴罪立功。
他当然不敢把脏水泼向廉尚书,只能挑软柿子捏,论品阶和权势,定西驿长自然不能和他这个定西门提督相提并论。